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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因果,皆在救赎(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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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瞧您说得,我要是能考得那么好还出来打什么工啊?”原晨又猛灌了几口汤下肚,表情似笑非笑。

“哎哟,你小子还得瑟上了,我儿子是你们学校老师,那段时间天天念叨你,可惜了,可惜了。”我还看照片了,你小子照片上真俊啊。”

无奈之下,原晨只得老实交代了所有。

原晨最后还是辞去了在饭店的工作,一是他认为以自己的能力不足于领双倍工资。也或许还因为大妈对自己的关心,仅此而已,原晨怕自己习惯,最后失去会更加难过。

虽然原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瘦弱,但皮肤却因为风吹日晒而反射出黝黑的光,古铜色吧,好像是当时健身男士向往的一种肤色,只不过没有了一点熟悉的文墨书生的书香气息。

夜幕下原晨费尽了全力也没能打开大门的锁,仔细一看,原来是迷迷乎乎走到了荒废已久的4号院。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原晨想。4号的大门自从若欣搬到自己家后,就再也没被打开过了,任由它在这自生自灭。大门的钥匙原晨和父亲各有一把,父亲说,等到若欣再长大一些就把钥匙给她,可惜父亲出了意外,钥匙也没有了踪迹。算了,再过一段若欣心情好了把我手里的钥匙给她吧。人死不能复生,总要面对的。原晨将手中钥匙轻轻一转,“叭”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院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凌乱破败,角落里,偶尔有几棵杂草探出了头,原晨顺手拔掉,慢慢走入了客厅。空荡荡的屋子里,原晨一眼看到了墙根的缝纫机,耳畔莫名响起那年自己对陈兰阿姨许下的承诺:“会的,如果最后只剩下一碗饭,我会全部让给若欣吃。”

原晨慢慢掀开盖在上面的布,桌面反射出洁白的月光,或许是精心放置的位置吧,几年没人打扫,凳子上也没有积上一层灰尘,来让时间宣告主权。原晨双脚踏上踏板、转轴“刷刷”地响了起来,还挺新的嘛,抽空搬到隔壁,说不定若欣看到之后会开心点。想了想,自从高考成绩下来,若欣已经好久没说过一句话了。

怎么办才好啊?原晨陷入了沉思。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得赶快找一个固定的工作安定下来,最起码先保证最基本的生活……

陈若欣

陈若欣从小跟母亲陈兰生活在一起。她有很多疑惑憋在心里,但她永远也不会问出口,比如说:她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一个可以叫做“爸爸”的人陪在身边,而自己只有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背着书包去一个叫做“学校”的地方,而自己只能待在家里,她不知道如何和妈妈交谈,因为妈妈也只是坐在缝纫机前让它连续响一整天,而晚上就把自己独自锁在家中,叮咛几句后就匆匆离开。

若欣很希望在夜晚可以听到白天熟悉的声音,然而夜晚一片寂静,静到让若欣不安。可是,若欣只能选择默默期待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因为破晓之后,大门的锁会被母亲打开,妈妈休息一会儿后又重新坐回缝纫机前,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若欣耳中,若欣安心地睡了。

若欣也多次恳求妈妈晚上不要出门或是带上自己,但都被果断拒绝了。或许是真的畏惧了夜晚的安静,若欣又一次向妈妈提出了要求,可是这一次,妈妈发火了,若欣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生气的样子,她愣在那里,眼泪破堤般流下脸颊,她看到妈妈也哭了,她以为妈妈终于心软了,终于可以不再让自己一个人在家了,可是妈妈随之就把眼泪抹掉,再一次锁上了大门,带着无奈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若欣在抽泣中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二天,若欣从昨晚的地方站起身来。晨起的淡昀映在若欣的脸上,两眼红肿,泪痕还清晰可见,可惜若欣已经没有泪了,她用一夜将眼泪流干了。

搬家是若欣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改变。妈妈晚上终于陪着自己了,而且若欣第一次有一玩伴,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杨康和郑原晨。

若欣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妈妈在缝纫机前忙碌,突然妈妈停下了动作,看着若欣,问:“若欣,你想不想学知识,就像杨康和原晨哥去上学一样?”若欣木讷地点了点头。她从没想过也未敢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他们一样。妈妈说,“以后你就和他们一样了。”说着眼角又湿润起来。若欣看着妈妈进里屋拿了一个小包裹,用很漂亮的一块布整整齐齐地包裹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便匆匆出门,这次,若欣没有听到大门上锁阖住时发出的清脆熟悉的声音。

若欣同杨康和原晨一起在郑叔家上课,她第一次接触到了课本,她像种子萌发时汲取营养那样贪婪地啃食着书本。短短几个月就完全填补上了原来落下的东西。这一点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直呼若欣是块学习的好料。与其说是若欣有天赋吧,不如说是她有欲望,那种屯积许久的渴求终于崩出,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若欣渐渐喜欢上了这里,也喜欢上了这里的人。但妈妈的意外去世对若欣来说可能是一场飞来横祸,将刚刚感受到天堂般幸福的若欣无情地拉回残酷的现实。她并没有因此成为孤儿,因为郑铮收养了她。若欣成了原晨的妹妹。

“郑叔,你为什么会收养我?”若欣在为妈妈守灵时问到。

“因为我答应过陈兰的……”

“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若欣用已经红肿的眼睛望着郑叔,郑叔太息一口,便不再作声。

若欣看着原晨整天打工,暗暗心疼,自己已经欠郑叔原晨太多了,绝不能再让原晨哥为我而放弃自己。可是,自己能做些什么呢?有一个念头打动了若欣。

若欣小时候的记忆就只有白天在缝纫机前忙碌的身影和夜晚一个人安静的恐惧。母亲去世后,若欣第一次做出了尝试,摆弄那架只属于她母亲的缝纫机。若欣虽然是第一次用它,但早已通晓所有的方法和技巧,毕竟它是小时候唯一一件能打破恐怖的寂静的东西。若欣的双脚是使着缝纫机运转起来,“吱呀,吱呀”的声音传出,若欣将这种声音全部收入耳中,心中不安,焦虑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平静和安心。

原晨病倒之后,若欣担起了照顾原晨的职责,若欣在原晨面前展示了自己纯熟的技艺,在得到原晨无可奈何的肯定后,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陈兰

陈兰的家境还算不错,到了婚配年龄便被一个年轻人通过媒人说了去。丈夫是个忠厚的人。也相当有胆识,抓住机会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陈兰自己婚后生活也因此过得有滋有味。但一次失误后,丈夫赔得血本无归。或许是舒适的日子过得太久,丈夫早都不记得贫苦日子的滋味,最终投江自尽,连尸首都没能找到。

陈兰当时正在家里想如何来使丈夫振作起来。听到丈夫自尽的消息后,双眼失去了焦点,站在原地愣住了,良久之后,就转身进屋,抱起了尚处于襁褓之中的婴儿。

没有流一滴眼泪,也没有一声太息。

懦弱的丈夫走了,却没把属于他的一切带走。债主屡次上门讨债,陈兰抱着若欣不停道歉,敞开大门让他们把屋里的东西拿走抵账,一来二去,曾经富华的屋子已家徒四壁,大概唯一的物件就一台缝纫机了。那是陈兰下跪求来的,缝纫机在当时还是个稀罕的东西,值不少钱,可是当地的习俗中,寡妇下跌是一件极不吉利的事,讨债的人骂了声“晦气”在屋里啐了口痰,便神气地离开了,仿佛自己刚刚做了件大善事。

陈兰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女子无才便是德,陈兰的确没有学过什么《诗经》之类,但她精通女红。陈兰用下跪换来的缝纫机是她最后的希望。她至此便每天踩着缝纫机,从早到晚,因为成品制做精细,所以也很受欢迎,陈兰这才勉强保证了母女二人的基本生活。

陈兰给邻里的印象一直就是古代的形貌昳丽的美女。贤淑,有教养,笑不露齿,温文尔雅。无数男人曾暗暗嫉恨过陈兰的丈夫为何有如此的好运气。陈兰的丈夫去世后,母女二人更是受尽苦难,惹得无数男人生起怜悯之心。更甚者三差五地往陈兰家跑。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她知道凭自己没日没夜的做女红不是长久之策,无奈之下她为了女儿只得含泪选择放弃了自己。

好在陈兰不久后终于攒够了一些钱。她把房子卖掉后,拿着这些钱,和女儿若欣一同消失了,留下了无数传神动人的女红,和多少男人在深夜里的孤单寂寞。

郑铮

郑铮是中学的一名教师,他始终相信学习的重要性。于是在那个时代,他的儿子郑原晨不出所料地囊括学校第一多年,儿子的成绩当然归功于他,因为他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与他有相同经历的还有他的邻居杨康妈,她的丈夫也不幸去世。他们都深谙单亲家庭的不幸,只可惜那个封建的时代,他们都没有再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郑铮第一眼见到若欣和陈兰时,就知道了他们的不幸。这或许就是不幸之人彼此相互之间的感应吧,郑铮便和杨康妈千方百计地帮助这个新来的可怜之人。

郑铮曾答应过陈兰会帮她照顾若欣,他或许早已经猜到了陈兰的用意,但他还是答应了,生死有命,郑铮想。

陈兰去世后,郑铮收养了若欣,按他向陈兰承诺的那样。

一切问题似乎都解决干净之后,杨康却突然出了问题,似乎是受了精神上的刺激。也是的,让一个孩子承受那些事也太勉强了。

“把杨康先送到别处吧,他快高考了,别影响了孩子。”郑铮权衡之后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杨康说他答应陈兰要照顾若欣了,他不能食言。”

“杨康妈,你就给杨康说有郑叔照顾若欣呢,他还不相信郑叔吗?再说他现在这个状态不行啊,他需要提高自己的能力……啊,对了,杨康还说些什么了?”

“他说他晚上总能听到隔壁陈兰院子传来缝纫机转动的声音,郑哥,陈兰都去世多久了,杨康太敏感都产生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