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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旅人(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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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语中,旅人至少有四层意味:一是官名,掌管割烹之事;二指客居在外的人;三说旅行在途的人;四意庶民百姓。

唐朝的杜甫在《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这首诗中有一句“仲尼甘旅人,向子识损益。”

唐朝的任翻在《秋晚途次》中有诗行:“众鸟已归树,旅人犹过山。”

明朝的唐寅在《函关雪霁图》里有一句“函关雪霁旅人稠”。

南朝的谢灵运《登上戍石鼓山》诗:“旅人心长久,忧忧自相接。故乡路遥远,川陆不可涉。”

《旅人,你一定要走吗》则是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著名诗篇。

东北人老程

他喝下了大江南北的酒,化为热血。

“我的故乡在树基沟。那个地方的历史我并不太了解,只知道它原先是一个矿山,日本人开采的,出铜、金子还有锌,一九四九年后,日本人逃走了,我爸来了,和工人阶级一起开山劈石,当家做主,这里遂成为一个镇,有着上千人口……”

老程长得像南人,文气,清秀,不高也不壮,其形象与时不时冒出来的东北大碴子口音多有不搭。

老程的树基沟在辽东山区腹地。如果自动缩放这张地图,它所在的位置是这样的——辽东山区腹地有个抚顺市,抚顺市有条浑河,浑河冲积出平原,平原上有土地有人家,还有个小镇叫红透山,红透山有个金属矿,金属矿所在的村子叫苍石,几十里外的另一个村子叫树基沟。至此,终于找到了老程的出生地。

老程兄弟五个。原本还有两个姐姐,可惜夭折了。大哥二哥生于海城,招工时父亲从海城赶到树基沟,几年后,母亲也带着大哥二哥投奔而来,随后便有了老程的三哥、老程和幺弟。父亲一人开工资,母亲持家,竟也供了五个读书的男儿,莫不英英武武,本本分分。

老程童年的小镇,一半是工,一半是农。白日里,工人下矿,农民下地,一条街只散落着顽皮的孩子。依老程的体格,应是跟屁虫;依老程的鬼马,又成了头领。

无论是跟屁虫还是领头羊,游戏只能在傍晚戛然而止,因为收了工吃过晚饭的大人们开始走出家门,来到镇上的广场,痴痴地望向道路的尽头并茫然于汽车卷起的尘土,又或是把耳朵献给挂在电线杆上的喇叭,那里会传来是否播放电影的消息——这两种有形或无形的“远方”将孩子们震慑住了,他们忽然发觉镇子里的游戏再激烈再热闹也正在失去吸引力。

1986年,二十岁的老程从技校毕业,不出意外地分配到了矿上。“我的专业是运转,确切地说是在井塔八楼开卷扬机,负责井下工人及物料的升降,时为矿山八大技术工种之一,其责任重于泰山。”可是,老程总出不了徒,他的脑袋里塞满了各种小说情节,怎么还能装得下数字程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师傅着急,急也没办法,只好死盯着他,真费劲啊。

“1995年初,历时一年的冶炼厂基建工作完成了,矿部召集各类人才投身炼厂。尽管我是外行,但如你所知,任何一个国企也离不开政工人员,何况不谦虚地说,我能写会画,正值青年,被调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我只在那里干了两年。如今想来,熔炼车间制酸车间设备车间里的标语、口号,那些围墙、车库、食堂、门卫乃至机关大楼中的门牌,还依稀可见我的笔迹,矿区的广播喇叭、电视荧屏、画廊里似乎还有我当年的声音和身影。那也算个火红的年代吧,尽管我并不怎样热爱。”

老程热爱的是远方。他不知足,娶了村花为妻,生个女儿也是倾国倾城,但关于远方的想象从未耽搁。远方是随着他的骨头他的肌肉一起生长的,后来干脆随着他的心智一起生长,这样一来就没边了,老程根本管不住自己了。

1998年,老程辞职,怀揣着矿山时代练就的文学、书法、篆刻、摄影等手艺——就像华山派揣着紫霞神功、全真七子揣着宝剑,心高气盛地来到沈阳,几经辗转,成为一名报刊编辑。

残酷就残酷在这“几经辗转”上。能轻松地说出来的,都是局外人。估计老程自己也不愿意承认曾经的失重感——脚下的基座似乎被抽空,整个人沦陷到虚无里。几经辗转,雁过寒潭,了无痕迹,既美又暴力。

2013年秋天,我认识老程的时候,他已经是文艺界的老江湖了,在对峙的张力中,没有仇恨,没有积怨,只剩善良与忠诚。纸媒江河日下,他却照样能把一本南航机上读物《航空画报》办得风生水起,深具文艺情怀,满布大地风物,网罗天下英雄。我们亦是相识于此。他为杂志寻找插画师的时候,通过微博关注到我,随后友好地发纸条,行事相当专业,足见人品之端庄,很快我们就成了未谋面的朋友。

2014年夏天,老程带上家里二美到青岛消夏。美丽的妻子与美丽的女儿,终于眼见为实。

我假装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说实话,我非常不习惯人与人之间的密切往来,就像写作时寻求寒意凛冽的笔一样,人情上我寻求平淡如水。

老程不是。他觉得人间流徙,唯朋友肝胆相照。他是这么做的,他以为我也会打心里愿意这么做。

后来,我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完全是受了老程的影响。

著名作家于德北曾经为他写了一首诗,我想,这首诗,可以代表老程所有朋友的心声——《沈阳的程远》:远子/我用我的爱向你致敬/致你心底的纯善/敬你虽瘦小却刚直的热烈/我常想那一年/我醉酒在你的领域/你像一个高贵的酋长/用你唯有的贫穷为我疗伤/你用红楼一梦/化解了我情感的三国演义/你用西游笔记/为我的水浒之行作传/你又用九三年的风暴/横扫我的柔弱/让我在热爱生命的甲板上/完成了千纸鹤夙愿/远子/我们之间有三百公里的思念/但我们的血性/从未背叛远东男子的称谓/程程皆有守诺/远而不相背离/不屑蝇苟/正对真心

这些年,以文艺之名,老程喝下了大江南北无数朋友的酒。

在东北与李犁、王多圣、于德北、袁炳发、王本道、于晓威、李皓、刘川、解良、中粮、姚宏越、万胜、宋长江、马云飞、黄文科、隋英军、刘海钧、曲文学、王晔、大祝、张国勇、杜玉祥、尹航喝。

在西南与蒋蓝、李贵平、牧之、阿苏、毕亮、王胜华喝。

在华北与张弛、阿坚、狗子、高星、蓝石、孙民、白脸、小平、陈焱、刘正山、陈克海、周军喝。

在华中与谷未黄、袁毅喝;在华南与张樯、王国华、徐桦彬喝;在华东与赵健雄、李庄、陈东浩、伍斌、甲乙、余毛毛、魏振强、郝健、程迎兵、韦金山喝。

在半岛地区与王音、孙建国、薛原、孙小宝喝。

在街边旮旯,苍蝇小店,与民工喝……

老程在喝高之前总是很腼腆。喝高了问题就来了。他会说大话。说了大话,酒醒了照办,难度可想而知。

我问老程,你愿意是我笔下的哪类人?他连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是旅人。

看来,他的心还在未名的远方。只叹时间不待,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程”了。

逢年过节,老程的妻子会给我寄来大东北的榛子和榛蘑,带着黑泥土的好吃劲,很感人,这个时候,我的耳边会自动回放十几年前的那首流行歌曲:俺们那旮山上有榛蘑,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私聊

阿占:你似乎说过退休后要回浑河平原整一处农家旅社。

程远:如果银子允许的话,找一个距离县城不远的村庄,每天能见山见水的,比如辽东本溪市桓仁满族自治县,它是我所转过的东三省里最宜于人居的地方。但它不在浑河之滨,而是在浑江之畔。那里也不是我的故乡,距我的籍贯地清原县隔个新宾县,其实这三县都很美。无论哪里,有一处自己的院子,就可以招呼天南地北的朋友啦!包括你。

每年来住上一阵子,看书,写字,画画,喝酒,聊天,发呆,溜达……想想都会醉。

阿占:护朋友于周全,是件很累的事情,你好像做来自然而然。

程远:老家的人都爱说一句话:宁伤身体,不伤感情。虽然这一般是指在酒桌上,也就是互相拼酒的时候。其实,我哪是一个能喝酒的人啊!能喝,在我是一种假象。不过我信奉礼尚往来,“得寸敬尺”。

阿占:你走了很多地方,哪一次对你印象最深?

程远: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之后的灾区之旅。先是跟一位成都朋友去了崇州、泰安、青城山,再和辽宁大学的宋振军老师奔绵阳、雷鼓、北川,在青川与北京的阿坚、狗子、阿拉丁汇合,走了一遍青川重灾区,八天后,一个人返回成都。拍了很多照片,整理出三万多字的日记《向着灾区走》,先后在《安庆晚报》连载、《西湖》文学月刊发表,应该说不虚此行。遗憾的是,重访灾区一直未能成行,如今九年过去,自觉也没了当年的勇气。老啦。

阿占:闺女怎么虐你,你都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程远:人生最美的相遇,莫过如此吧。

一个人的时光隧道

她的归乡路,五十多个隧道明灭相连。

郭燕是美人,南地细致,北地大方,统领一身,在女艺术家里面十分出众。须知道,女艺术家是个古灵精怪的群体——仙姑,有。女巫,有。师太,有。以尖叫的姿态先作品本身而发声的大有人在。郭燕却是少有的节制,不显山露水,却难掩锋芒。

她历来穿黑色。四季衣裳,黑到无暇。按理说,凭过硬的五官与身材,驾驭任何颜色都是件容易的事情,郭燕却只愿意把颜色留给自己的作品。

许多年过去了,画室里的修行让她找到了最妥帖的生命方式。一个人,忧伤或快乐,孤独或温暖,笃定或不安——在画室里,她擅长以矛盾体出现,并希望将矛盾在此消解。画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发长呆,大半天、一天或几天。发呆也是好的,她十分迷恋这种可以将喧嚣的现实世界屏蔽在工作室以外的时光。

艺术越来越与她的生命无法割裂。若割裂开来,郭燕已经是不完整的郭燕,也是没有存在感的郭燕。从喜欢禅宗六祖慧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个偈子开始,从喜欢此中所传达的彻悟与空灵开始,她进行了一系列的“菩提树”创作,时间在2006年到2012年之间。这六年里,根据郭燕的生命体悟与灵魂抵达,又自然地划分出了前半段和后半段。

前半段,她在乌托邦里寻求温存。人与人、人与城的彼此疏离又相互依附,都是她对于现实世界的无奈吟哦。后半段,许是乌托邦梦碎,她开始无所求,只在灵魂里根植一棵觉悟之树——菩提。

某种意义上,菩提是郭燕走出混沌获得灵魂自由的索引符号。这个系列相对以前的作品更加虚无,刻画的是更加理想化的精神世界。菩提也成了郭燕个人修为的一种隐喻,直至2010年在上海张江美术馆完成了名为《菩提》的个展。

之后,郭燕用装置作品继续构建着“菩提”,另一组系列的装置作品“悬浮”,可以看作是架上作品“乌托邦梦碎”的延续或多维呈现。纤美沉静的美人却有一颗悲悯天下的大心脏——她以女性经验打量世界,关注陌生人的命运与城市脉络。她从不耽于小情小调,即便是画幅很小的作品,也是方寸尽天涯,总能透出一种大气、硬冷和超脱。

郭燕1971年出生于陕西东南部的山阳小城。秦岭南麓的亚热带气候让小城生活温和明丽。从她有了记忆的那天起,便是望不出去的山以及不知去往何处的水。

山体郁勃,雌雄同生,平均海拔在1100米以上,垂直分布的植物带谱包括麻栎、马尾松、侧柏、油桐、杉木、栓皮栎、枫杨、川桦、白皮松……树种繁复到她无法辨认和记取。那条穿城而过的河,则是丹江和汉江的径流,最后汇入了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