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游戏 女生 其他
首页

第十二章 畸人(3)(3 / 3)

“家园计划需要编纂一本《自主制造生活必需品的简明手册》,最好能将人类所领悟到的生活必需品的制造技能总结起来,包括建筑、农业、能源在内的生活必需技能。”

在过去的六年里,他们和志愿者一起完成了自制低成本家电用品,比如洗衣机、绕线机、风力发电设备等。下一步“低成本生态建筑”已邀请“蛋屋”设计者戴海飞在内的多位建筑师进行设计,他们希望通过此类房屋示范什么才是真正环保的房子。

“这是一个体验最重要的必需品究竟是什么的过程。”邢振说。

邢振穿着一条自己缝制的藏青色土布裤子,右裤脚上有几处零星的白色绣花。离得近些才能看到,那些“小花”是一个个依稀可辨的汉字:足三里、三阴交……都是小腿上的穴位。学习艾灸时,为了方便记忆,邢振直接把穴位名标记在了裤子上。

邢振这几年四处游学,快速地学到了一些纯手工技能,从山西的粗纺布到福州的竹编,她现在已经可以用竹子编织大部分的生活用品,自己脚上也是跟着老鞋匠照做的手工牛皮鞋。学习了锻造之后,她做出了勺子和水果刀等。而用废弃油制作的各种环保皂经常供不应求。

“我走进森林,是因为我希望认真而刻意地生活,只面对最基本的事实,看自己能否学会生命本想带给我的东西。我希望能够活得深刻,汲取生命中的精华。而不是当我生命终结时,才发现自己未曾真正活过。”170年前,梭罗把这番话写在《瓦尔登湖》里。170年以来,把田野山林视为理想家园,试图找寻一种自给自足的简朴生活的人,虽然也只是少数,但也从未间断——唐冠华与邢振的梦想是可以写成他们这一代的《天工开物》或者《自给自足手册》。

私聊

阿占:“家园计划”到底是什么?

唐冠华:家园计划,家园“AnotherLand”,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反省,是对如何延续人类文明的探讨。它并不是苦行僧对人类自身极限的试练,而是研究如何让人类生活得更加舒适健康,闲暇可以创作,在宽松的环境中做着公益事业。它也不是反城市化的,而是让人可以在城市与“家园”之间自由选择;不反对科技,而是探讨科技与自然的融合。当然,家园计划更不是一个生意。

阿占:“自给自足美好生活”有着怎么样的思想衍变脉络?

唐冠华:20世纪50年代开始,“自给自足”作为一种生活理想在西方流行开来。包括:E.B.怀特在二战时期经营他的咸水农场;海伦·聂耳宁在70年代与她的先生回归美国小镇自建房屋种植枫叶酿蜜,他们不使用货币,顶多和邻居以物易物。怀特在记录乡间生活的散文集《人各有异》中写道,“在纽约,我起床后看《泰晤士报》浏览欧洲;在乡间,我起来后看温度计。想法完全不受外界影响,此一想法如果能够感染每一处的每个人,我相信,将是当今世界上最有益的事情……”这些人拾回人的基本技能,打造以人为尺度的生活环境,从最容易掌握和改变的家庭做起,带来另一种时代之外的生活方式,以示人的独立与差异。六十年过去,依然不断有隐士来到城郊、乡村,不过今日的“自给自足”不再是一种对农耕田园缅怀或者对现代社会反其道而行之的归隐,而是根据个人的情趣和巧思,发展出一套完善的自给自足技术和思维——依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活出快乐和信心。

阿占:你决然放弃了高薪的职业和优渥的生活,是否从来没有后悔过?

邢振:从来没有。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分,就是给鸡和兔子喂食的时候,看着它们抢食,发十分钟的呆。我以前也养兔子,但是下班后就没有精力再多看它们一眼了,都是爸妈带大的。现在我的快乐很简单,我感觉不再受金钱控制了,我的时间是我自己的,而不是卖给公司盈利的工具。不排除有人认为这种理想主义缺乏安全感,觉得我们的生活很辛苦。其实,自给自足实验室,是在于找到对城市发展持有相似观点的人们,找回祖先独立生存的基本能力,而不至于离了钞票就无法生存。

恋爱比创业麻烦

他正在将“三十而立”演绎成“三十而富”。

陈勉有一辆很少骑但很贵的单车,“Airwalk”的牌子,小轮、可折叠,只用于在办公室里骑,最多傍晚买面包的时候会在街道上骑500米。

陈勉不喝红酒。他说,除了味道酸,还有气质酸,宁肯喝伏特加,红星小二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勉喜欢玩小孩但不喜欢生小孩,想想自己是怎么长大的,想想自己还没有长大,他就知道自己负不起那个责任。

陈勉路过有镜面反射的地方一定会关注一下自己的容貌。理由是容貌不仅仅给别人看,也要让自己愉悦,注意,这不是自恋,这是素质。

陈勉的早晨从中午开始,十年如一日,因为足够久,他又有了说辞:我的生活很有规律,只不过和你们有几小时时差而已。

陈勉去过五大洲,却从来没在任何一个洲留下像样的照片,因为他宁肯拍面馆里的猫,宁肯拍老房子北墙的苔藓,宁肯拍自己在地上的影子。

陈勉对人的最坏评价是闷。闷是一种抽象标准,话痨也会闷,关键看话有没有营养。对人的最好评价是闷骚,压抑与释放的完美结合,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陈勉永远找不到自己的笔。总是随手抓别人的笔用,每支笔都长得像自己的笔,不管有多少支笔都会消失。

陈勉不买品牌电脑,因为他随时需要自己增添内存条、换显卡硬盘,等等。

在陈勉位于苏州工业园区金鸡湖畔的原创中心,一到节假日,巨大的落地飘窗上就镶嵌起人们在湖岸边观看音乐喷泉的热闹景象。相比古色古香的老城,这里到处是现代化的张扬。与这个气场相契合的是,生于1985年的他,正在将“三十而立”演绎成“三十而富”。

从中国美术学院本科毕业以后,他跑到法国卢浮宫学院读了个艺术市场硕士,顺便谈了一场纯正的法兰西恋爱,在米其林餐厅请巴黎妹子吃过鸭肝龙虾饺、带海水原汁的生蚝和用稻草熏过的扇贝,以及定期去萨特和波伏娃约会过的花神咖啡馆泡一泡。

“不知道吧?卢浮宫学院创建于1882年,是一所由法国文化部主管的公立学校。我去那里,一是觉得它在巴黎市中心,对,卢浮宫门外的拐角就是;二来迷恋法兰西文化,总想知道风从塞纳河上吹过来是什么感觉……至于以后找工作的事压根就没考虑,也没想过要在法国留下。”陈勉无关痛痒地谈及教育背景,似乎那是别人的套路。他依然看起来像个少年,白皙、安静,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扣着鸭舌帽,穿着宽松的T恤或卫衣。不过在熟悉加喝酒的条件下,可能会跳起舞来。

“我是有很强表达欲的人,而影像包含了所有的表达形式。”他看起来并不像他的办公室一样炫目。回答所有问题都语速缓慢,语调很少起伏。回答的末尾喜欢加句“就这样”。几次沉默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的意思大概相当于回答结束,好像韩语里的“思密达”。

学成,失恋,回国,一切顺理成章。从巴黎回来的头两个月,陈勉在苏州城里晃荡——其实是在考察市场,但他使用了“晃荡”这个词。他的言谈似乎都是为了举重若轻的效果而预设的。两个月后,他综合了专业积累、互联网经验以及在巴黎“晃荡”时获得的视野,用“视频+漫画”的创意方式进入了职场。恋爱中的情侣都希望留住那一段美好时光,他用视频和漫画书作为感情的实物载体,让即将结婚的表哥表嫂做主角,摄影、绘画自己完成,拍摄了一段文艺范儿十足的爱情视频,花一周的时间制作了一本三十页的漫画书,然后放到了各大高校的论坛上,一炮打响。

陈勉趁热打铁,招来两个死党,以三人入股的方式注册了“鹿与飞鸟”映画公司,并制作了专门网站进行形象推广。之后他又整合了在巴黎留学时的影像素材,包括泡洋妞时随手拍下的好玩东西,剪辑出《当我遇到海明威》,以留学生视角讲述不一样的巴黎人文风物,镜头切换感很强,放到网上之后,立刻聚集了“粉丝客户”,因此接到了第一笔业务,给一家台资面包作坊拍视频广告。订单拿到手,陈勉他们却不知道应该报价多少:定高了争取不到客户,定低了又可能“坑”了自己。三个人根据成本一估计,决定报价20000元。客户接受了这个报价。他们用一天时间拍摄,最后剪辑成五分钟的视频,交到客户手里,对方表示满意。当时整个团队都很兴奋:“这个月不会亏本了。”

业内曾将陈勉作品归为王家卫风格,是因为他的后现代意味的表述方式,包括片断式叙事结构、流行符码拼贴、主观化絮语等等。陈勉似乎很懂得使用留白,他认为这是自己对宏大叙事的摒弃和对细碎印象的偏好所致。2015年,陈勉带领团队拍了3部微电影,全部在网络上投放,并参与大型比赛,目的便是打响“鹿与飞鸟”的品牌。这批散发着后现代美学气质的剧情短片在互联网上传播后迅速蹿红,那些恍惚炫目的晃动镜头,不规则的构图,华丽又冰冷的色调运用,让“鹿与飞鸟”累积了超大的粉丝平台,继而成了一种文艺符号,也成为品牌服装、连锁书店、主题餐厅、红酒俱乐部等行业看好的影像制作商……

陈勉成了年轻的富人。

经济学家对于“三十而富”是这样定义的:产生中国新富的新生职业越发扩充着当年定义的“七十二行”。职业经纪人、策展人、通讯产业开发运营者、游戏产业人、新媒体行业人、各种文学艺术时尚产业SOHO群体、形象设计师、平面设计师、色彩咨询师、职业咨询师等等。尽管如今他们的财富拥有量,亦只不过是处于中产与优越富裕人群之间,但他们绝不认同西方意义上的那种“中产阶级”格调。他们认同的财富观是:新财富创造精神价值。

陈勉的父母住在老城,同住的还有祖父母。他有着老派苏州人的一切特点,完好的日常风雅传统。尤其是陈勉的祖母,定要以时令饮食划分四季——春天的碧螺春,夏天的虾子酱油,秋天的大闸蟹,到了端午这样的节日,一定要吃大黄鱼。不管怎么没日没夜地加班赶订单,每个周末,陈勉都要雷打不动地回到老城,陪祖父辈吃一顿晚饭,也让自己的味蕾打劫一下幸福。可最近一年,他的这顿周末家宴吃得越来越有压力,作为家里的三代单传的男丁,“三十而立”远比“三十而富”更重要也更紧迫。祖父辈敦促他的婚事,以及责怪他那恋爱了两年的女朋友的种种不妥——苏州大学的副教授,才华出众,气质温婉,离异,比陈勉大12岁。

私聊

阿占:你是不是发现,恋爱比创业要麻烦许多?

陈勉:也许接下来会逃避一段时间,周末不回去吃饭了。大家都冷静冷静。

阿占:怎么会喜欢一个42岁的姐姐?

陈勉:我就喜欢。马克龙不也喜欢嘛。

真正的老鬼都是愉悦的

他深知人生虚无,却忘我地扑向红尘。

2017年10月14日是张老弛的57岁生日。在辽东桓仁某酒店的早餐时间里,他已经戴上了蛋糕店附赠的寿星帽子,且喝红了脸。一大早,这些事情若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会有点怪,发生在他身上,就见怪不怪了——不是吗?他那张坏笑的胖脸似乎专门为各种离经叛道而预设,尤其是在饭桌上,在过去的一二十年间,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

据说,早几年,张老弛的饭局,除了北京病人还有外省落魄青年,斫琴师、小痞子、画画的疯子、先锋戏剧导演、高官名人之后……总之,从尖果尖孙到苍果苍孙,一应俱全。这样的饭局让人既怕又爱——怕的是大酒宿醉招架不住;爱的是他在酒桌上的妙语解颐,赠答酬唱,出口即段子。张老弛经常一晚上更换四五个酒场、凌晨三四点不醉不归、中午时分才勉强醒来。曾喝出过急性肝炎,也曾喝到吐血,还嘴硬,说什么“养生”都是老年人的事情,他正值壮年,先要忙着“毁生”。

这几年的张老弛,喝酒不再那么猛烈了。铁打的酒局流水的酒徒,三里屯没了十八条好汉,南街北街的酒吧越来越西方牛仔化、文人商贾化,北漂愤青化,景象说变就变。网红、新媒体、共享经济、粉丝经济、精致的利己主义……已经在时代的轮盘赌过了好几轮。以前人们说“老弛”,现在已经开始叫“弛老”。

话说这个吃生日蛋糕的早晨,也是作家采风团即将在桓仁县城散伙儿的早晨。我举着咖啡杯去敬酒,祝我少女时代的偶像生快。张老弛不忘揶揄:你少女时代的偶像,我得多老啊。

事实上,在桓仁采风的六天里,我一直担心张老弛喝颓了——他走路歪歪拧拧,恐高,恐桥,恐幽闭……除了酒精和劣质香水味儿,几乎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我眼见着他将一杯76度白兰地一口干掉,随后开始自己给自己报幕,“下面我要用我的母语为大家演唱一首歌,预备——起!”

他唱的是英文版《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我心永恒》。整体上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众人起哄,他继续唱;众人哄闹累了,他还在唱。张老弛1979年就读于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科班出身,也算半个母语了。为什么叫“就读于”而不是“毕业于”?因为他留长发、穿破裤子、在宿舍里养猫……读了三年就被校方开除了。

后来嘛,张老弛当过导游,开过古玩店,也做过编辑、记者,拍过广告,写过剧本,演过电影,目前涉猎纪录片和网络电影的拍摄。十几年前,随着嬉笑怒骂、纪实与虚构共冶一炉的两部长篇小说《北京病人》《我们都去海拉尔》的出版,他成为个人风格强烈的畅销书作家,曾同时开几个报刊专栏,被众多读者追随,保持着连贯的出书节奏。书名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从《像草一样不能自拔》《西红柿炒自己》到《素食有素质》等等,还有新晋的《琉璃·琉器》、三人合集《别·散》。

张老弛说自己演戏是出于爱好,写剧本是出于生计,写诗歌、小说、随笔是出于一种自我写作状态。他的写作是以“玩”为主,每次提笔总是大酒玩牌之后。文字像酒,是酿出来的。“我的经历酿造了我的文字,我写的东西全是我想写的。我不能想象一个作家不管有无感觉,每天还要硬写5000字。我不会成为写作的奴隶,有时会一天写两万字,有时也会两三个月不动笔。”

我特别害怕张老弛喝颓了。因为他是我少女时代的偶像。我崇拜他从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看似一点正经没有,却不乏真知灼见。凭借灵气和巧劲儿,他让任何文本都万变不离“趣味”二字。在专业学术著作大多枯燥乏味、大部分史书资料冰冷堆积的当下,张老弛就是有本事把原本无趣的内容写得妙趣横生,并用自己的逻辑把历史重新解构,让满纸撒欢的快乐因子和多年的酒桌语言技巧一起去俘获读者的心。

我还崇拜他在每天下午五点到次日凌晨被大酒割据了重要时段、淹没了充沛精力的前提下,在醒酒时间无可计量的前提下,还能以每年一本书的创作速度活着——到底什么时间写?还真是一个谜。以至于张老弛最要好的朋友之一狗子对此都匪夷所思。单单《琉璃·琉器》书后一长串参考书目的查考、阅读就要花不少工夫,而张老弛却在不耽误每日酒局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完成了。

在桓仁,车行长白山余脉和浑江水系之间,远山黛蓝,傍身金黄,当情志与大地平行,生命的状态更加虚实相依,坚软有度,迎送成序,取舍有则。我一直与张老驰并坐,听他讲文学以外的段子。比如吃——浙江青田的岩蛙味道奇美,以及岩蛙有打败蛇的本事。江苏徐州有一道“双快一慢”,某某大人物非常喜欢吃,其实就是两只兔子和一只乌龟一起炖。比如女人——就算涂抹的是劣质雪花膏,只要香味浓烈,他就会觉得提神儿。

每次吃完山野真味继续上车赶路的时候,别人都打起了盹儿,张老弛却掏出随身的小本子,向满族导游姑娘求解菜名来历和具体做法,一路记录着深究着,哪怕那张喝红了的胖脸上笑容浮夸,精益求精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打折。

怪不得他能花上大量笔墨写旅行中的每个饭局甚至一饮一馔,却很少高谈阔论、臧否人物。这就是因为趣味而写,既非图名逐利,也非为学术探讨和思想进步这样的高尚目的。在这个大数据时代,所谓学术的真伪和价值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很多时候,生活家才是哲学家,就像庄周所说,道在蝼蚁、稊稗、甚至屎溺,吃喝玩乐貌似卑下,却比很多故弄玄虚的伪学术来得真切自然。既然嬉笑怒骂皆可成文章,吃喝玩乐之事未尝不能成为学术。

张老弛对人生感到虚无却并未因此远离红尘,相反,他是最忘我地扑到红尘中去的那种人。他耽于享乐,对人生的每一点乐趣都要淋漓体会,并尽最大的努力去发掘生活中的乐趣,其执着令人感动。当天真或世故、乐观和颓废、胆小与无畏、虚无也积极、温柔并粗暴,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地融为一体,他怎么能不愉悦?而真正的老鬼一定都是愉悦的。

谁都知道张老弛还有个收藏癖。难能可贵的是,他将这一癖好变成了真正的文史研究和文字。“毕竟我从事古代器物收藏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搞文学的,不可能只是买了卖了,还会牵涉到考古、联系到历史层面。但归根结底的出发点还是个人喜好。”

这些年,所到之处的古玩市场几乎被张老弛逛遍了,花了不少冤枉钱,当然也小有斩获,足够在给他回京接风的酒局上炫耀一番。他从不把买来的东西当成所谓文物,更多的是旅游纪念品。闲来无聊时,看看某个物件,便会想起当时当刻的过往。

私聊

阿占:我一直记得你在一个胃药广告里的绿色害虫扮相。

张弛:我本来还想再演,可是没人请我了。后来我还演过《虎妈猫爸》里的曹总,那个等于是封山之作了。我和狗子都有一种表演的欲望,不是说一定要走这条路,但是有这个才能、有这个愿望,干吗不用呢。

阿占:你每天都喝,有没有一点酒精依赖?

张弛:完全没有。我在家里一口酒也不喝。在酒桌上喝快酒其实是为了活跃气氛,我喜欢人与人之间有着放松幽默的感觉。我觉得写作与饭局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一方面喝酒的负罪感能促进加倍地写作,另一方面饭局上某些有意思的东西我会记下来。十多年来我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我会把一些我喜欢的灵感写到日记里。好多人物对话、描述的人物状态,都是在饭局上捕捉的;很多写作的想法和灵感,也是在饭局上形成的。

阿占:看不出这玩世不恭的坏样儿后面藏着一份用功。

张弛:我用功主要用的是脑子,实际上写作本身不花时间,但脑子里形成一个东西是很费时间的。有时候我会玩微信,我觉得玩微信也不是浪费时间。好多人说不能整天玩微信,可我一天至少要看三个小时。因为微信也是一个平台,我收藏了很多好的文章,也做了好多个人的订阅,我经常看这些东西。饭局、看微信、读书、旅行都是灵感的来源,我不觉得任何一件事情是在浪费时间,它都会带来相应的回报。这种回报不一定是文学的,文学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回报是方方面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