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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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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许非烟是谁,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许非烟啊!这种时候,面对她的宿命对手,更不能!

方才皇帝已亲口允诺,明日早朝,他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命司天监公布吉日吉时,让礼部着手安排大婚事宜。

所以,许非烟此刻笑嘻嘻地望着容修,故意硌硬他道:“殿下,看来臣不日就要入住东宫了,不若殿下先带臣熟悉熟悉环境,也叫奴才下人们提前认认主?”

她本意挑衅容修,激其变脸。谁知容修沉默片刻,竟勾唇笑了,漆黑幽深的眸看向她,嗓音是一贯的温和朗润:“甚好。”说罢,又上前一步,逼至许非烟身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脸上微笑,眼中却毫无波动,“将军在御书房中好一番言辞,也果真对皇弟好一番真心。想来,将军最初也并非诚心合作,连日来这些谣言是非,也定有将军的手笔吧。”

许非烟心下暗惊,浑身汗毛竖起如临大敌,不为容修说中了她的伎俩,而是因为,此时容修周身的气魄,竟分毫不输她远在祁国的皇帝爹,太可怕了!简直和她每次坑了太子哥哥,她家皇帝爹要揍她时一模一样!

玩、玩大发了?不对!容修堂堂一国储君,调戏两句就要面红耳赤的人,总不能真上手打她吧!

紧接着,容修俯身又与她附耳道:“也好,将军方才在父皇面前认了什么,不若今晚就将这罪名坐实了吧。”

他的话,不疾不徐、分寸有礼,可许非烟却分明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在皇帝面前认了什么?

许非烟思索片刻,脑子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句面不改色的“臣与太子已有夫妻之实”。

不,你不想!冷静一点别冲动!

许非烟觉得,今日,她可能不能活着走出东宫了。

面前的雕花案几上,摆着两盏青梅淡酒。

案几摆在东宫正殿之中,容修和许非烟分坐两头。两人十尺之外,是团团围住的太子亲卫。

“殿下这是作何?”许非烟面上微笑,明知故问。

容修亦是微笑:“不过与将军兑现御书房中所言罢了。”

许非烟眼睛往杯中一扫,不由得头皮一紧,笑容逐渐僵硬,耳边无限回荡起自己在御书房中那句一本正经的“臣与太子用了助情药物”。

这酒里,怕不是……正好加了“助情药物”?

容修目光自她面上掠过,眸中毫无波动,不过一抬手,挽着衣袖:“将军,请吧。”

他面带三分笑意,话中七分谦逊,只是绝无几分真意,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平静地望着许非烟,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许非烟硬着头皮:“殿下如今不想着娶宁安公主了?”

容修反问:“将军如今不承认御书房中所言了?”

许非烟无法,只好端起酒杯,送到唇边,又突然顿住:“殿下,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不好吧。”

容修不语,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半晌,唇边勾起一个笑:“将军在御书房中可未见怕的。”

不等许非烟开口,容修再进一步:“将军可知,在圣上面前信口胡诌,是为欺君;在太子面前信口开河,是为犯上。”他顿了顿,面上笑意骤敛,眸中寒芒微闪,“按律,当斩。”

话音落地,周围亲卫整齐划一,拔刀出鞘。

月光下的东宫霎时一片寂静。

许非烟眸光闪动,周围兵刃刃尖上的寒芒皆映在她眼底,一片寒凉。

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形之下,她反倒镇定了。

她撂下酒杯,直直看进容修眼底,一字一顿道:“殿下逼我。”

容修微微一笑:“不,是将军逼我。”又道,“当然,此事尚有余地。”

“哦?”许非烟倒笑了,“殿下莫不是叫臣亲自开口去求皇上退婚?今日御书房一事后,即便皇上金口玉言,如今恐已作不得数。殿下若非要臣去退婚,倒不如此刻便下令了结了臣干脆。”

容修摇摇头,不慌不忙:“历来秋日围猎,将军总能拔得头筹,而将军连年向父皇所求,总不过国泰民安或是将士抚银。不若今年,将军便也借这头名之彩,为自己求一回恩典?”

许非烟不说话,她倒不知这江惊尘如此生猛,年年都能拔头筹。这可不好,大婚之事若是拖到秋猎,恐要露馅!

许非烟面不改色,坦坦荡荡道:“殿下,国泰民安与将士抚银远比臣下重要。”

“呵。”容修闻言,轻嗤一声。

他笑了半晌,方薄唇轻启,缓缓言道:“将军与五弟自小一同长大,多年情分容修看在眼里,十分明白。”

他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说:“早前容修只道大婚一事,实乃将军迫于与五弟的情分,不得已而为之,尚想着如何以两全之策化解,也好成全你我二人各自心意。不过,如今——”

他忽然顿住,月光下,那张微微带笑的脸上,睫如蝶翼,眸似寒潭。

“如今容修已很明白。”

容修抬眸,深水寒潭的眼直直看进许非烟眼底,无遮无挡,寒气逼人。

许非烟心中一凛,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而她紧接着又听见容修一字一句,格外清晰道:“将军为何嫁我,将军心中明白。”

今夜是个险局,尤以此时最为凶险。许非烟明白,似容修这般深沉内敛之人,如若摊牌,刀剑既动,就绝非儿戏。可越是这样,她却不可抑制地越发兴奋,越发张狂。

这感觉,就像于万丈悬崖边跑马,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也刺激到连头皮都炸裂发麻!

她唇边倏地绽开一抹极灿烂的笑,眉眼轻挑,一派真挚:“那又如何?”

容修轻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下一秒,亲卫的刀已架在她脖颈之上。

许非烟不为所动,张扬又得意地笑着替容修说:“殿下要以豫王敲打臣?以这东宫兵卫威胁臣?”

如她此刻是江惊尘,那最好的破局办法便是硬刚。“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早已没什么道理可讲。许非烟心中谋算,眼中盛着光,兴奋非常。她要快人一步,说容修所思,做容修所想,豁出去了!

她话音落地,人已长身而起。周围亲卫见状,出鞘的刀刃贴得更紧,在她的脖子上擦出浅浅的血痕。

许非烟大笑,居高临下地瞧着容修,眼都不眨一下。她劈手夺过一把刀,直直往左臂一刺,而后刀往案几上一插,也不管一条胳膊还汩汩地淌着血,捞起自己那盏青梅酒仰头便灌。

末了,她将酒盏往地上一摔,桀骜道:“殿下,臣言出必行,未必欺君,也不敢犯上!至于秋猎,殿下若有所求,大可自行开口,何必拐弯抹角?臣让贤便是!”

说罢,她又端起另一盏青梅酒,往容修面前重重一撂。酒水飞溅洒湿衣裳,她的笑容刺眼而挑衅:“今夜良辰美景实不可负,殿下,请吧?”

容修饮没饮酒,许非烟不知。她只在对方眼底,捕捉到一瞬惊艳的光华,而后便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没了意识。

等到醒来,已是第二日。

第二日清晨,许非烟从东宫侧殿醒来,坐在床头,看了看周围情况,又扫了眼包扎好的左臂刀口,就知昨夜这关算是过了。

她舔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容修,你野,我比你更野;你疯,我比你更疯。

昨夜,容修在赌她不会喝酒,而她,在赌容修是真君子。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容修是个君子,并且,是个远超她想象的君子。似他这般的君子,非但没有乘人之危,甚至,连合欢药这样下作的东西,都不屑一顾。他不过借了两盏青梅酒、一点迷魂药,还有满院子的侍卫,唱了一出“无中生有”的好戏。

许非烟蓦地又想起容律那碗鱼汤,不禁咋舌,都是一个爹生的,怎的这风度气魄、才谋决断,竟差这么多?

但转念又一想,容修毕竟是她的宿命对手,当然得和她一样有格调不是?

这日,两人皆从东宫出发前去上朝。

昨日御书房中,皇帝允诺,今日司天监将为二人婚事择取良辰吉日,到时只待礼部领命操持,这婚事就算彻底定了。

一路上,容修面无表情,辨不出喜怒。

许非烟却明显很高兴,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还哼着小曲儿。

她逮住机会,偏着头笑嘻嘻地揶揄容修:“殿下,今日司天监将为你我二人大婚定日子,殿下可期待呀?”

她满脸乐呵呵的,容修却并不想搭理,只管目不斜视径直向前,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许非烟笑笑,快走几步追上去,又背着手探身凑到容修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贱兮兮地挑衅:“殿下,昨夜说好的合欢酒呢?怎是迷魂药呀,臣下原本很是期待呢!”

容修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凝神看了许非烟片刻,忽然桃花眼一弯,俯身凑到她耳边:“将军,我可有说过昨夜杯中之物乃是合欢?我竟不知,将军原来如此想……”

话说到这里,就此打住。

哟嗬?许非烟眼皮一跳,不知怎的,只觉得容修说话时喷洒在耳郭的气息烫得她耳朵疼。厉害,都会回怼了!

她不甘示弱,撸起袖子正要回击,容修却很快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长袖一拂,转身向前。

临近大殿,人渐渐多了,许非烟收起了调戏容修的心思。

见容修与许非烟一起走来,朝臣之中议论纷纷。容律站在一旁,隐晦地朝许非烟打着眼色。

许非烟心中有疑,刚想过去,身旁容修忽又沉声与她道:“将军乃国之栋梁,孤本不愿如此。”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看许非烟,目视前方,神情难得倨傲,话却说得格外认真。说完他也不解释,径直迈步入了正殿。

许非烟不解其意。

今日早朝,皇帝到得格外早。容律只来得及在打许非烟身旁经过的片刻,匆匆与她交代:“今日早朝,太子要下你兵权!”

许非烟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明白了容修话里的意思。

容修你大爷的,折腾了一宿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