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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这种东西,她可没有
容修确实折腾了一宿。
昨夜,威逼诈吓许非烟不成,他便深夜突审大牢狱卒,彻查千秋节案犯内讧一事,甚至不惜将大理寺中擅刑讯的太子党牵扯进来,终于挖出了容律的人。
今晨,容修便将罪状呈给了皇帝。内讧案前,豫王与镇远将军私下打点,曾与案犯丁某狱中相见,容修还查出,丁某曾于镇远将军帐下效力,是将军亲随。
同时,御史台言官又谏,坊间风传镇远将军与豫王爷青梅竹马、久有私情,镇远将军闺房之中更是常年悬挂豫王为将军所作《月下舞剑图》一幅,若立镇远将军为太子妃,则有辱国体。
最后,御史大夫出列,代表太子一派的文臣们做总结,他高声直谏道:“镇远将军行为不检,且与重案要犯来往甚密,臣请弹劾!”
话音落地,殿内一片寂静。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不语,指节在御案上敲点。
容律面色凝重,眼神阴沉得可怕,仿佛被弹劾的是他。
相比之下,许非烟就淡定多了。
按理说,被人告状告到如此地步,应当赶紧给皇帝跪下挣点印象分的,但许非烟偏不。她非但不跪,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悠悠然立于大殿之上,神情坦荡得就跟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般,连她身后那帮武将都跟着硬气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敲击声骤停,皇帝终于发话,声音里辨不出喜怒:“江卿有何话说?”
许非烟手向上一拱,从容淡定:“臣请问,臣与豫王爷私见案犯丁某一事,人证可有供状?”
大理寺卿出列,答:“自然是有的。”
许非烟一笑,紧接着便理直气壮道:“臣请求念供状。”
“这——”大理寺卿迟疑。
皇帝瞧了眼许非烟,手一抬:“准。”
大太监于是吊着嗓子,当众宣读大理寺所录供状。
等到这尖细刺耳的嗓音落下,大殿之中,群臣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原因无他,只因这供状之中,录了人证亲耳听到的一句话。
这话是案犯丁某情绪激动时所说,因其声音格外洪亮,是以人证虽在远处,却也听得清楚。
许非烟心中对大理寺所持证据已有数,故意问:“敢问大理寺卿,人证称,曾亲耳听得案犯与臣说过的一句话,这……具体是哪句?方才本将军耳鸣,竟未能听清,劳烦大理寺卿为本将军解惑。”
大理寺卿文臣出身,读的是四书五经,奉的是仁义礼智信,脸上不免有些臊,磕绊着说道:“将军,人证称,曾亲耳听得案犯丁某与将军说‘豫王爷心中根本没有将军,将军锦绣前程,十多年了,就不要再骗自己了’。”
“喔——”许非烟拖着嗓子长长应了声,点点头,很是受教般,“多谢大人提点,这话本将军听进去了。”
大理寺卿一噎,知她方才是故意为难自己,气红了老脸。
而许非烟转念又道:“只是本将军尚有一事不明,敢问大理寺,本将军的私事何以成了此案罪证?莫非这千秋节案犯内讧,竟是情杀?”
“自然——”
许非烟呵呵一笑,打断他:“还是说,大理寺本就是专审这等男女情爱、鸡毛蒜皮的八卦之所?”
“将军——”
许非烟再次打断,情真意切道:“本将军这点私事,本也不是什么军机要密,下次大理寺卿若想知道,大可亲自来问本将军,本将军决不藏私。何必如此劳神费时,大费周章地查探?”
大理寺卿说不过她,倒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险些殿前失仪,干脆乖乖跪下,不再开口。
皇帝旁观着这场辩驳,忽然出声打趣:“江卿如今伶牙俐齿了许多。”
“咝——”许非烟倒吸一口冷气,怼得太爽,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她赶紧提气正色,向皇帝恭敬一拜:“皇上见笑,事虽是私事,但臣确实有错。”
“哦?江卿何错之有,说来听听?”
许非烟自陈道:“案犯丁某确为臣多年亲随。丁某随臣征战多年,此次身涉大案,臣本想以私情换案情,探取消息,为此,特请豫王为臣打点,私入刑狱,面见要犯,此为臣之过。
“请皇上明鉴,臣与此案断无干系,臣请挂印,听凭调查,以证清白。”
皇帝手指敲击着御案,沉思不语。
容修诈她退婚不成,便想下她兵权削弱容律势力,既然如此,她索性自请挂印。太子一派不是要告她状吗?那就告呗,她就不信,坦白从宽,皇帝还真能严办她不成?
察觉到许非烟这一步实则以退为进,御史大夫沉不住气了,出声质问:“将军这是承认坊间有关将军与豫王爷的传闻了?”
许非烟眉峰一挑,还有上赶着递话头找怼的,真以为她脸皮薄?
“大人莫不是耳疾?方才供状已说得明明白白,豫王心中根本没有本将军。”
女子单恋思慕之事,她公然宣之于口,轻描淡写又理直气壮,仿佛不过谈论早晚吃食,丝毫不觉忸怩羞愧。
倒是御史大夫脸皮明显赶不上她,老脸红了大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此时谈论的,是他的风流情史。
使命在身,御史大夫硬着头皮继续逼问:“如此,将军便是承认仰慕豫王爷了?”
许非烟吟吟一笑,扭头问容律:“王爷,臣可仰慕于你?”
容律面容紧绷,脸色阴沉,沉默不语,只拱手向皇帝拜了拜,似是为自示清白。
许非烟心中冷笑,道:“是,本将军确实曾仰慕过豫王。”
她答得斩钉截铁、坦坦荡荡,满朝文武却大为震动。
御史大夫顾不上脸红,欣喜之色现于面上,然而还不待他乘胜追击,就被许非烟堵了回去。
“坊间所传,本将军闺房之中常年悬挂王爷所作《月下舞剑图》一幅,确有其事。”她面不改色,从容淡定,“不过,此画早已被臣亲手焚烧。大人若是不信,此刻便可亲自去查。”
御史大夫自然不敢随随便便去查一名当朝大将的府邸,她既已开口,此事多半属实,他于是计划从其他角度发难。
许非烟却不再给他继续反击的机会,她跪在殿上,头颅高扬:“只因臣曾经仰慕过豫王,就不许臣如今喜欢殿下了吗?
“欢喜爱憎,臣之本心。臣问心无愧,北境之战,沙场九死一生,便是自证!至于殿下,天潢贵胄,实非臣所能左右。臣所能及,不过在此立证,臣此生,非殿下不嫁,此心昭昭,此誓旦旦,愿为殿下踏平敌国以证,纵九死,亦无悔!”
她这番告白,声高气壮,气魄非常,震得朝堂上下文武百官脑中一片空白。
御史大夫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容修望着许非烟,眸色亦是分外深沉。他一直深信江惊尘对五弟多年的感情不可动摇,此时却为她这番话撼动,生出犹疑,心中一时震荡难平。
他面色薄红,抵唇轻咳了声,以定心神。
正当群臣无措时,皇帝忽然开口:“罢了,朝堂本为议事之所,这等你情我爱之事,私下解决便是。”
“至于私会案犯一事,”皇帝沉声道,“江卿为我大黎征战数年,忠心可鉴,朕自是相信的。挂印一事,不必再提。”
许非烟心中一笑,俯首谢恩。
早朝过后,未出宫门,许非烟就被传进了御书房。
无事,就是罚跪。
早上这一出,摆明了是昨夜御书房之事后续,太子和将军公然斗法,皇帝这是朝上给面子,朝下敲打她。
容修如今跪御书房已是轻车熟路,现下见了许非烟,有人做伴,嘴角微翘,心情十分愉悦。
许非烟看不过,找机会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殿下辛苦,昨夜折腾了一宿,朝上没讨着便宜,朝下倒是拉臣一起罚跪,也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容修微笑着应道:“将军过誉,今日早朝父皇未曾宣见司天监,便已不枉众位同僚辛苦一场。”
嗯?许非烟大惊,她就说今日朝堂之上怼得通体舒爽,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原来是这茬。
今天本来是要给大婚定日子的,好一个声东击西,亏大了!
容修见她懊恼,脸上笑意更甚。但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皇帝命人传来一道圣旨,赐镇远将军江惊尘御制金牌一面,皇宫大内,可自由出入。
宣旨太监是皇帝身边人,自是提点道:“殿下、将军,圣上这是望您二位多多走动,将军多表心意,殿下方能早日解开心结,我朝储君大婚一事才能尽快提上日程呀。”
许非烟听到皇宫大内可自由出入的旨意,已是笑眯了双眼,满口应道:“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早日消除太子心中芥蒂!”
而要被消除芥蒂的容修本人,则跪在一旁,默然无语。
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把话说清了,许非烟接下来也就无所顾忌了。
有皇帝给她撑腰,她带着御赐金牌整天往东宫跑,生怕有谁还不知道她对容修有意思。
容修再好的风度脾性,也被她烦得不行了。
这大婚什么时候办,最终还在于他什么时候松口。所以,许非烟整日闲来无事,就找他磨嘴皮子。
容修从未发现,他大黎当真人才辈出,镇远将军常年领兵打仗,但她这聪颖机敏的伶俐劲儿,若是丢到考场去考科举,说不好能中个状元!
屈才,当真是屈才!
这日,许非烟下了早朝,又颠颠地跟在容修屁股后面往东宫跑。
容修忍无可忍,黑了张脸挡在门口:“将军整日就没有正事可做吗?”
许非烟眨眨眼,无辜道:“嫁给殿下事关我大黎千秋国祚,的确是正事啊。”
三句话不离一个“嫁”字,容修觉得脑仁疼。
他是真不想再看见许非烟,揉着眉心,转身就往宫外走。
许非烟巴巴地追上去,探着脑袋瞧他,故意小声道:“臣身居要职,掌领数万兵权,若无皇上亲口御令,臣……可真不敢有什么事可做。”想了想,又贼贼一笑,扒到容修耳边,“还是……殿下想要向臣借兵?”
“好说好说,只要殿下从了臣,臣的,可不就是殿下的?”
容修给气笑了,话里话外是压不住的火气。
“将军的,就是容修的?”
许非烟像是听不懂容修话里的讽刺,连连点头,双眸闪亮,满脸狗腿样儿:“正是正是。”
“呵。”容修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停下脚步,转身冷冷道,“只怕容修的,最后便全是五弟的吧。”
许非烟瞧着他满面寒霜的模样,眨眨眼,十分无辜。她还真不是这么想的,只要容修肯娶了江惊尘,黎国是他的还是容律的,关她什么事?反正最后总归都是她许非烟的。
大不了,等她拿下黎国,赏他们哥俩一个看东宫,一个守西宫,一碗水端平就是了。
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许非烟以极快速度,对容修的质问做出应对。
“殿下还是不肯信臣!”她一下跪在地上,耷拉着小嘴,委屈地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