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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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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靖南道人见套不出什么话,又得知了将军受伤的内情,便告辞离去。

许非烟赌一万两银子猜他是赶着去向容修报告方才所闻,心情大好,但这并不能改变徐弘此时的处境。

徐弘此时已泄了劲儿,小鸡仔似的规规矩矩地在许非烟面前罚站。许非烟抬眼瞧着他,手下酒一坛接一坛地喝,唇边笑容诡异又冷淡。

容律也被许非烟这样子整得发毛了,胳膊上汗毛直立,出言劝道:“将军,徐大人此番乃是好意。”

许非烟无辜:“本将军也是好意。”

本公主正努力克制着不当场取他狗命呢,可不是好意?

容律可一点儿都不信。

许非烟才不管他信不信,头一抬,对着徐弘挑挑下巴:“徐大人明日可有安排?此处山好水好,不如你我结伴同游?”

她这轻慢随意的态度,伴着轻飘飘不屑一顾的调子,好似在说此处依山傍水,正是送你上路的好去处。

容律觉得,看来今日这人情是做不成了,再做下去就出人命了。

“徐大人今日可有累着,不如先行回去歇息?”

他递台阶的话刚出口,远处大帐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宴上丝竹骤停,谈笑忽止,众人循声远望。只见数百顶帐篷围成的营地中,有成队官兵执戈跑动,人影映在帐篷的桐油布幔上,引得人心惶惶。

人群一阵骚动。

许非烟瞟了容律一眼,平静道:“王爷之事,可安排妥当了?”

这话未有所指,但容律一听就知她何意。

奉剑定然已告诉她自己已取走锦囊信封,连日来正筹划夺嫡逼宫之事。

这时,有小太监猫腰从人群中挤过来,与容律递了个字条。容律瞟了一眼,又传给许非烟。

纸上所书,太子自御帐返回大宴途中遇刺,幸无大碍。

这可和她的剧本不一样。

许非烟抬眸看着容律,以眼神发问。她留给他与容修玩的剧本,可是借刀杀人。

在行刺太子一事上,容律需要做的,不过稍微泄露些秋猎安排。这满天下,想置容修于死地的,远不止他容律一人。到时,各国人马自会替他下手,而他只管身不沾腥,坐收渔翁之利。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剧本与一出顶好的戏。这出戏最精彩的一幕,就在于各国的动手时机。这个时机,早不得晚不得,须得让各方人马互不知晓,却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对容修下手。

这样一来,容修之死,各国便都掺上了一脚,各方人马谁都不知道谁是致命一刀,谁都认为自己便是凶手,人人心中皆有鬼。黎国皇帝就算有心追究,也无法一下子与诸国通通翻脸,只能忍下。

许非烟将这个时机定在了最后一日的封赏大宴上。

此次秋猎,容修志在夺魁,若说其他行程还可能出现变动,封赏大宴上对于魁首的一应安排,容修是绝对避不了的。许非烟就是计划在这个时候,给他闷头一棍,叫他知道,什么是乐极生悲!

但是现在,容修还没尝到什么是乐极,许非烟反正是懂了何谓生悲。

写好的剧本都不会演,这不是砸她天下第二的招牌吗?

容律沉眸看着许非烟眼中的熊熊怒火,以及那不知名的痛恨,也是脸色阴沉。他向着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而后,眼神阴郁地从案几上取了盏酒,转身走入人群,安抚在场群臣。

许非烟一愣,心思转了几秒,忽然意识到,容律的意思是,这事儿,他也不知道。

不是他还能有谁?

她的视线落到立正罚站的徐弘身上,脑子里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不会是这个人吧?

徐弘察觉许非烟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意识到靖南道人、容律相继离开后,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凝神屏气,声如蚊蚋:“徐某先行告退。”说罢不给许非烟时间反应,脚底打滑撒丫子就溜。

许非烟本欲再次开口,真情实意地邀她大祁使节明日小树林谈心,见此情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有鬼,绝对有鬼!

宴毕,更晚些时候,容律带着遇刺之事的最新进展来了许非烟住处,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应内伤温养名药。

许非烟想着他还挺上心,待丫鬟、侍从退下,把自己对徐弘的怀疑说了出来,试探他的想法。

“不,不会是他,”容律阴沉着脸,“本王虽有意诱徐弘出手留下一二把柄,但连日来变故实多,一直未能腾出时间,今日乃是第一次与他私下接触,还来不及做些什么。”

那徐弘的行为怎的如此怪异?许非烟蹙眉,眼中沉沉,丝毫不觉自己此前冤枉人家全程没个好脸有何不妥。

容律瞥了她一眼:“不过是被你吓到罢了。”

这不可能,许非烟不同意,她有那么可怕吗?不,徐弘绝不是惧怕她,他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她不欲再辩,只撇开问:“秋猎之事,王爷究竟对外泄露了多少?”

许非烟看人不错,徐弘确实有鬼。

不过行刺之事他倒真没参与,他只是眼力超群,一不小心瞟到了豫王与“江惊尘”之间传递的小字条,又一不留神,瞧出来这两人一来一回间眼神到底传递了什么消息。

黎国太子遇刺,刺客未能得手。

豫王要行刺太子,但今夜不是他的手笔。

徐弘很快便总结出了这些信息。

他进士及第,官拜三品,深得祁国皇帝信任得以出使黎国,凭的可不是一身愣劲。

上边约他秋猎盛会接头,要传有关宁安公主的消息,时间正是这两日。徐弘在帐中来回踱步,摩拳擦掌想要把自己刚刚所知信息传递出去,好襄助公主大计。

行刺他国太子,这太像自家公主能干出的事了。这等大事,岂能没有他徐弘的身影?

夜半三更,帐篷外一阵窸窣碎响。

徐弘浅眠,又因怀疑接头人会半夜上门,格外易醒。

他披着外袍出门,见外边宫女、太监迈着碎步慌忙跑动。为避女将军十丈之距,此处离太子大帐甚近,徐弘抬头一望,果见大帐中宫人进进出出,一片忙乱。

不是说幸无大碍吗?徐弘疑惑,莫非是谎报了消息,刺客实则已然得手?

“还请大人回避。”

福全领了皇帝口谕带人过来查看,路遇徐弘半夜不睡在外张望,眉头直皱,捏着嗓子请道。

徐弘见这大太监面色不善,越发深以为然。

难道公主得手了?这也太快了吧!

徐弘悲愤,好歹让他蹭上一手,将来也能青史留名叫子孙后代敬仰敬仰啊!

他失望地退回帐中,帘子刚被放下,方吹了灯,忽觉后腰抵了个坚硬锋利的东西。

徐弘身子一僵,是把匕首!别不是漏网刺客潜藏到了这里,他可太惨了……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沙哑粗粝:“徐弘?”

这声儿像黑白无常点名,徐弘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颤颤点头。对方居然认得他,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黎国那凶神恶煞的镇远将军雇凶杀人买他命来了!

谁知,徐弘点过头,那把匕首倒退了。来者不许他扭头,一把摁住他后颈,嘴凑到他耳边,嗓音低哑,语速飞快:“公主潜入黎国后失踪,此事已近月余,圣上下令搜寻。你在明,近日必有消息找上门,到时门外悬铜镜一面,我即刻便到。”

说罢,便撤了力,黑暗中拂过一缕轻柔的风,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好似这人从未出现过。

徐弘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他脑子里把这话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像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猛然惊醒。

什么?他大祁公主丢了?她不是前一秒还行刺人黎国太子来着吗?

他茫然地转身,可身后哪还有人。

就……很离奇,人家太子没了,他家公主丢了,他刚还在这儿五十步笑百步呢?

徐弘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人傻了。

容律正与许非烟思索今日之事到底何处蹊跷。

他依锦囊所言,身居幕后,操纵台前,暗泄风声,挑唆使臣,种种安排苦心经营,就为了恰到好处只泄露最后一日封赏大宴行程,好令各方届时一齐下手,围攻太子。

“历次围猎,太子例行去御帐协助父皇处理每日政务。今日篝火宴,禁卫调守,御帐与大宴往返之路正是空当。”容律脸色阴郁,“但此事本王从未向人透露。”

这就很迷幻了,许非烟环臂抱在胸前,右手食指与拇指无意识搓动,皱眉沉思。

帐中,火盆里的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在寂静的子夜格外喧嚣。

容律等了很久,许非烟终于重新抬起头,她正欲开口,外边忽然有人求见。

这声儿许非烟没听过,但容律似乎清楚,他怔了怔,掀帘子出去,再回来时,手中便多了张字条。

子时,太子阅完刺客审讯卷宗返回大帐,上赐夜食,食中遭人投毒,银针未能验出,幸太子所食甚少,诊疗及时,目前已无大碍。

“此事……也与王爷无关?”许非烟读完,当即猜道。

容律沉声点头,转身将抄着情报的字条丢进火盆。

盆中蹿起一朵火花,映在他眼中,可仍照不亮他眼中漆黑,反倒映得眼神越发阴鸷。

“这些,原是本王计策。”

“嗯?”这倒令人意外。

容律沉着脸,眼中乌云密布,一片阴霾:“本王十分清楚太子习性,知他每年必要协助父皇处理政务,如今亲自参与秋猎筹划,又知篝火宴当晚御帐与大宴往返之路守备空虚,他遇刺若未能被人得手,必要亲自参与审讯,父皇当晚定会赐他消夜以示关心……”

许非烟听明白了意思,容律原本准备先埋伏上数十杀手,送容修一命归西,如若不成,就再来个夜食投毒,叫他死于非命。

作为一国争储夺嫡大戏,这手段糙是糙了点,格调也不高,更没什么技术美感,但也确实够简单粗暴,直截了当,按理说成功概率挺大。

“但,”容律顿了顿,“后来本王得宫中密报,你养病东宫实则是伤在太子手中……以你江家家传功夫尚且不敌太子,要以杀手速战速决了结他便不再可行。此计已废大半,不复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