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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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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非烟是对两人武功高低没什么概念的,没想到阴错阳差倒帮容律避了雷,放弃了失败剧本。

看来果真天要亡容修。

“王爷以为,今日是谁下的手?”

容律拧眉:“在太子回帐的路上埋伏杀手……”

“但知道太子在秋猎走的路线的人,很少。”许非烟接道。

容律瞧着盆中焰火,桃花眼微眯,唇边忽而卷起一个阴冷玩味的笑:“正是此处蹊跷。”

容修送走太医与福全,去往偏帐准备明日事务,刚掀开帘子就见着了靖南道人。

“夜这样深,道长竟还未歇息。”他微微笑,撩着袍子走进来,风度仪态皆是不凡,丝毫不见病态。

靖南道人向容修拱手:“惊闻殿下一日之内两次遇袭,实难入眠。”

容修抬手赐座,一派温雅谦和:“道长挂心,修无大碍。”

靖南道人犹不信,将他上下打量,口中似还要再说些什么,被容修微笑打断:“道长深夜前来,可是有何事?”

察觉容修不愿多言,靖南道人叹气,只好将满心忧虑暂且放下。

“老道晚间偶然听豫王言,将军家学乃是刀枪骑射的外家功夫,并不习内功。前几日东宫之事,恐怕……有些误会。”他径直言道。

容修听罢,面无波澜。

有小太监进来看茶,他端起来,垂眸悠悠地抿了口,动作慢条斯理。

靖南道人见了,只好又道:“殿下此前可知镇远将军武功深浅、招式路数?”

容修眉梢轻挑,分外平静:“我与她从前不过点头之交。”

靖南道人该说的都说了,捻起胡子,等他表态。

容修想了想,面上淡淡:“镇远将军虽曾爱慕五弟多年,可五弟却也未见得对她有多了解。”

前几日,“江惊尘”养病东宫,两人数次交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诗词歌赋、治国大略,所论滔滔,未有滞涩。如此唇齿之利、口舌之辩,加之博采之广,倒不像个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反倒一股子文人气。

这满天下能与自己有一辩之力者,他自问,并无几人,而江惊尘,不当在此之列。

“那……”

“罢,”容修喟叹,“五载为将,南征北战,汗马功劳,便是再小心谨慎,也是应当。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去往边疆,一问究竟。”

“殿下预备向谁求证?”

“韩离。”

韩离此人,乃是镇远将军麾下第一军师,常驻边疆,协助江惊尘管理戍边大军多年。这世间若说还有谁真了解江惊尘,也便只有韩离了。

帐中火盆烧得旺,靖南道人传了消息得了回应,可仍未离去。

容修知道靖南道人还有何事。

今夜这接连两次刺杀,皆是他的手笔。

朝中两派相持数年,互有输赢、不分上下。而今父皇年岁眼见愈高,他的太子之位却仍稳如泰山,容律再等不起,终于决意放手一搏,要以镇远将军婚事一定乾坤。

他既举了刀,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兄弟之争,容修不愿牵涉旁人,更何况江惊尘不世将才,不当为此折损。他索性将刀递到对方手边,亲自邀容律参与了秋猎筹划。

“殿下又何必如此较真,此事倘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靖南道人抚须焦急,言语神情皆是恳切。

容修笑:“苦肉之计,岂不见血?”

靖南道人一时竟找不出话反驳。

容修又笑,却并未真有几分笑意:“今日这戏,可像五弟手笔?”顿了顿,又搁了茶盏,“我与他兄弟相争,已有多年。他虽伤不了我,可经年累月,着实烦扰,也该结束了。”

第二日,容修“我杀我自己”的戏码仍在上演。

徐弘心神惶惶,误入小径,被许非烟碰上。

许非烟本是有意与自家使节促膝长谈聊聊想法的,可昨夜一系列变故,许非烟也就取消了计划,不想如今倒见上了。

徐弘周围随侍皆如临大敌,持剑挽弓,因着皇帝圣命,生怕许非烟冲上来就是一顿好打。徐弘见了许非烟也是大惊,不是那种害怕的讶异,倒有几分恍然之色。

许非烟瞧在眼里,心中纳罕。怎么着?终于认出你主子我了?

但她想错了。

徐弘见了她,恍若被人打通任督二脉,猛地福至心灵。难怪这女将军此前到他驿馆,话里话外语焉不详皆是试探宁安公主,这哪是试探,分明就是威胁!公主定是一早落入了这粗莽武夫手中,饱受折磨,他怎能如此大意,竟错过这等信息!

徐弘咬牙自责,忽又念到,对方此前万般胁迫不许他来此秋猎……

坏了!公主不会被撕票了吧!

“将军,”他赔笑,嗓音有些哆嗦,“可有空一叙?你我借一步说话?”

马儿有些焦躁,许非烟勒绳较了好一会儿劲,才安抚好。

她静下来凝神瞧了徐弘片刻,唇边忽而笑笑:“改日,改日定有机会再见。”

只是到时候,不是在黎国,而是在大祁,你身边可没这么多护卫。

许非烟今日入围,打的是一探容修究竟的主意,想看他到底伤到了什么地步。

与徐弘话毕,她一夹马肚子就要离去,抬手扬鞭,还未来得及落下,白马忽地焦躁嘶鸣。

许非烟纳闷,强拧了马头,不等她弄清缘由,东北野林紧接着便传来跑马奔腾之声,伴着侍从声嘶力竭的呐喊:“兽狂,避,避!”

说着,就传来一道雄浑兽吟。

许非烟抬头,朝那方向愣神片刻,骤然忆起那正是容修方位,再看看徐弘,自家使节俨然已经呆傻,不由得暗啐一口,马鞭一打,狂喝道:“走!”

黎国太子遇刺,他们这俩祁国人若跟着陪了葬那可当真冤枉,回头父皇要追封都没有说法!

容修猎了头熊。

皇帝大喜并大忧,赏赐流水似的往大帐抬,太医也轮转着往他那处派,关切一个时辰两次,一日未曾间断。

容律阴沉着脸看在眼里,眸中光影晦暗。

太子两日之内三次遇险,如今更是伤得不轻,这些不是他的手笔,却胜似他的手笔。

父皇心中,指不定如何怀疑他。

不少人受了伤,或轻或重。

徐弘吊着胳膊,此时已是第三次疼昏过去。

他上一次清醒时,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许非烟,手死死拽着她衣角,嗓子里像濒死前发出的声音:“公主、我……大祁宁安公主……可、可好?”

这一问倒把许非烟问住了。

彼时帐中人多,皆看向此处。她扯了扯嘴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不知此人是被挠了一爪子,忽然开窍,认出了自己,还是单纯神志不清,尚在梦中。

她想了想,敷衍着随意点了点头,可说的倒也是实情:“无恙。”

谁知徐弘听罢,倒真情实意地松了口气,恍若胸中大石落地,强打精神眯缝起的眼安详合上,头一歪,再次昏睡过去,鼾声如雷。

许非烟瞧着他,神情复杂。

野兽发狂之事,仍旧不是容律的手笔,可这一次,他却大致猜到了到底是何人所为。

晚间,容律掀起门帘走进来,满面阴沉,见了许非烟第一句话便是:“竖子容修,陷害于我!”

许非烟沉默,话也不能这么说,您这不也正准备刺杀人家来着吗?

容律不管。他掀袍上座,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了盏茶,看得出来他想极力保持冷静,可终究没稳住,半晌,还是忍不住激愤地说:“此乃故意挑衅!”

许非烟抿了抿唇,表示同情。是,当然是挑衅,要不然干什么非挑这几处下手?

今日这一通折腾,她算是缓过了劲来。合着容修一早就算准了他这倒霉弟弟要在秋猎动手,甚至将对方想法、布局皆了然于胸。

倘若不是中间出了自己这个大变故,此时容律惊闻自己处处刺杀皆被人先手,恐怕已经瘫软在地了,哪还有工夫喝茶生气?

很好,这很容修,不愧是天下第一。

许非烟眼中映着光,越发觉得这一趟黎国之行当真有趣。

容律眼中却阴郁得可怕。

“容修以为这样便能嫁祸于我?”

许非烟撇嘴,不然您以为呢?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您之前想干又没干成的?

容修这一顿操作,外人看来,更像是容律能干出来的。

容律没等到回答,扣在圈椅上的手越发收紧,指甲几乎要在扶手上勒出印儿来。

他眼中一片阴霾,嗓音低沉疲惫:“这一出苦肉计,父皇定然信了。”

盆中火烧得旺,暖和又亮堂。许非烟也坐了下来,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小口喝着茶,瞧着火舌蹿动的影子在布幔上扭动,心想:容律今日是不准备走了?

“锦囊计策,可还使得?”正想着,容律忽然发声。

许非烟微微意外,合着他琢磨这么久,竟是在想这个?

“一计可死,二计可生。”

“何意?”

“太子既以苦肉计得皇上信任,王爷若再刺杀他,纵使事成,也必遭怀疑,难逃一死。所以,此计可死。”

“那如何为生?”

许非烟瞥了他一眼:“王爷看,咱们原定那出封赏宴会的大戏,可像太子手笔?”

她呷着茶,神情淡淡,从容不迫。

容律愣了愣,忽然大笑。

容修养病几日,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猎场。

这期间,容律一心一意跑马行猎,猎数竟隐隐开始反超。

许非烟身手虽差,不堪大用,可脑子却是好使。围猎之事,最初本就做练兵演武之用,她四方战术,前后合围,人往马上一坐,弓不开弦,三言两语就助了容律大势。

容修瞧出来她是一心要让容律与自己争魁,便也认真起来。

他身上有伤,但腿脚骑射仍是不差,又有谋略傍身,几日下来,两边猎数竟咬得非常紧,王公群臣皆看得揪心。

靖南道人担心容修身体,禁不住劝道:“殿下何必如此认真。”

往年也不见太子把这魁首之争看得这样重,如今“江惊尘”已有远走之意,他们已无须再借魁首之名求退婚恩典,便更没了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