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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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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抬眸看他:“此事不在我为何较真,而在他们为何突然要争。”

此前东宫设局,“江惊尘”分明眼都不眨,如此爽快便自伤左臂让位退出,如今为何又忽然与他争魁?

容律要夺魁首,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走入设给容修的局,以苦肉计回敬陷害他。如今秋猎已然开始,各方筹谋早就铺开,便是最后关头发现夺魁的不是容修,也已开弓没有回头箭,无法更改。

而许非烟,则是为了自己。

如今局势变换,容修小命暂且留给了他自己,这就有个麻烦。

许非烟还是得想方设法叫他娶了江惊尘,若不然他又嚷着要娶自己可怎么办?就非常头疼。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让容律拔个头筹回来,请皇帝当场定日子办事,才能让容律开心,她自己也高兴。

然而,容修历来不是魁首,这次猛地较起劲来,手下却真有点东西,这是她没想到的。

容修同样也没想到,江惊尘善战,素有威信,围猎随侍皆出身行伍,甚是服她。从前她跨马阵前,马鞭一扬,众人便山呼海应,只管随她千骑卷平岗,整个围场无不响彻镇远将军的名号。

夺魁,仅凭一个“莽”字。

如今这般退居幕后,不以武力但凭计策,倒更像军师韩离的路数,而且竟能叫他生出旗鼓相当之意,备感威胁,实属意外。

“报,豫王爷与镇远将军设伏猎兽,又得了十数头鹿。”盯梢的探子回报道。

靖南道人捋着长须眺望前方,前方正是豫王猎场。

“莫非竟是老道算错?将军仍一心向着豫王?”

容修也跟随他目光望去,半晌,唇边笑笑:“或许此人已非我大黎镇远将军。”

如若当年五弟身边便有了此等高人,如今又怎会仍只是豫王?

靖南道人是有些信的,若是江惊尘一个人便能打能算,边境又何来军师韩离之名?

但他还是想等韩离回信,再做最终判断。说到底,一个知根知底的旧敌,总好过一个不知来历的新仇。

容修很快就追平了容律,探子再报两边战绩时,靖南道人拧着眉,仍在琢磨着什么。

容修仰头灌着一囊甘泉,久不纵马,如今忽地认起真来,消耗实大。他额角发梢皆是汗水,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来不及下咽的水顺着脖颈淌下,瞬间浸湿大片衣襟。但他毫不在意,动作间仍是狂放又潇洒,连向来温和淡雅的桃花眼里,也挑起久不外现的锋利张扬,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野性。

饮罢,他臂膀一扬,水囊径直飞出扔向一旁侍从,接着便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狂奔出去。

身后人马随即跟上,此间马踏山林之声,一时如雷霆。

许非烟停驻在山脊之上,远远瞧见意气风发策马而来的容修。她此时也是方闻两方战绩,正觉棋逢敌手,心中兴奋不已。

待容修近了,她高扬起下巴,睨着他,脸上笑容倨傲,眼中神情轻慢,高声喝道:“殿下,咱们比比?”

容修自然是听见了这声,但他却没有应。

许非烟于是又道:“殿下莫不是怯了?”

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未有言语,手中马鞭一甩,马蹄飞疾,不见停意。

太子不停,身后千骑侍从也便不停,千骑马阵直冲许非烟而来,势如洪峰,震荡山林。

而她居然也不躲,甚至眼都不眨一下,只管拉了马头立在原地,态度轻狂。

容律正在下边清点所得猎物,抬头见了,不觉手中一紧。

正待两方即将撞上之际,容修勒住了马,停在许非烟面前两尺之地。

枣红色的骏马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整个马身几乎直立。身后千骑也跟着停了下来,缰绳一紧马儿俱鸣,嘶声震天。

周围人一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慌乱不已。

两个当事人却很镇定。

容修的马蹄几乎是擦着许非烟的鼻尖落下,许非烟面无惧色,神情仍是倨傲。容修勒马看着她,目露锋芒。

两人缄默对峙,忽而,许非烟展颜一笑:“殿下,你我比一场,输了便娶我如何?”

“孤以为将军已无意再与孤论婚嫁。”

许非烟仍是笑着,眉间云淡风轻,口中轻描淡写:“王爷已知行刺之事尽是殿下手笔。”

这意味着容律已知此行刺杀难成,正在重新合计婚约之策。

这倒有些意外,容修眉头轻轻挑起:“以将军的才智,肯为五弟效力,孤实在是不解。”

许非烟娇笑:“因为臣爱慕殿下呀。”

她说这话时,头微微偏,面上笑容娇俏又妩媚,眼中神情真挚而无辜,可周身却分明透着股狂狷劲儿,压都压不住,挑衅意味十足。

容修眼中异色,心下没来由地动了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

这话他是不信的,或许从前还曾信过几分,但如今面前之人身份未明,心思难测。

许非烟才不管他信不信,做完了戏,眼中仍留有几分兴味。她高扬起头,一副傲然不可一世的模样,问道:“怎么样,比一场?”

容修看着她,片刻,笑了,笑声爽朗、风流不羁,和之前的温雅谦和大不相同。

聪慧女子大抵皆是如此,容修想到,宁安应当也正是这般,自信张狂,艳若骄阳。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宁安。

“好,”他眼中锋芒锐利,“若是孤赢了,就请将军就此罢了。孤想要八抬大轿、十里红装迎娶之人,乃是宁安公主许非烟。”

说罢,也不在意对方反应,马鞭一甩,尘土飞扬。

许非烟望着这道纵马绝尘的背影,脑子里尽是方才所见他眼底的光芒闪烁、星辰明亮,一时恍神。半晌,直至容律带着人过来询问情况,她才回过神来。

你在异想天开。

“你与太子说了何事?”容律皱起眉,凝望太子人马浩荡而去的方向。

许非烟扭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容律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总觉自己刚才不该开口。她这眼神,不似看人,倒像是在看什么任劳任怨的骡子马匹。

他忽然有种预感,今日他要不好过了。

容修与许非烟指挥着两队人马扫荡了所有猎场,搅得人仰马翻,为避免被误伤,众人纷纷靠边围观。

晚间清点猎数,未曾想两边竟还是持平。

“将军,明日继续?”容修策着马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瞧着许非烟,眼中锋芒依旧。

许非烟也是未分高下犹不过瘾,爽声答:“明日继续!”

容律跑了一天的马,此时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被人搀着回了帐。于是,许非烟独自一人在篝火旁,面无表情地接受黎国群臣恭维。

各国使节也有来贺,许非烟听着这些道贺的话酸中带馋,毫无新意,只觉十分倒胃口,索性来人便叫他喝酒,直把人灌得四仰八叉打包抬走,才有了几分意思。

徐弘也来凑这个热闹。

几日过去,他精神头见好,又得了许非烟特地从黎国皇帝、皇子处拐来的各色止痛灵药,如今已不会哼哼几句、话都说不清便疼晕过去了。

但许非烟看到他时,心情是复杂的,怎么刚给你安顿好你就又蹿出来瞎蹦跶呢!

她手撑在酒坛上,瞧着徐徐走近的自家使节,苦大仇深,眼含怨念。

许非烟生无可恋地撑着下巴,等着迎接她家使节对敌国假将军的一通艳羡酸馋,权当听人当面吹捧自己了。然而,她还是太乐观。

任何一个人,都别想知道徐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此次只字不提狩猎一事,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端庄持重。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这话庄严肃穆,虽是发问,却并未给人拒绝余地。

许非烟怔了怔,随他起身。

两人方入拐角,徐弘忽然转了身,一本正经道:“大将军封九已至边境。”

许非烟微愣,继而眨眨眼,发出一声鼻音:“嗯?”

徐弘于是又说了一遍,依旧是那副郑重其事、公事公办的样子:“徐某近日传信回国,宁安公主之事,上已悉知,大为震怒,下令封九大将军率军,亲自来迎公主回国,如今队伍已至祁、黎两国边境。”

这回许非烟听明白了意思,合着对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家皇帝老爹也知道了她潜入黎国一事,并且非常生气,派了封九要抓她来了。

她“喔”了声,脑袋缓慢点动。

徐弘等她答话。

许非烟忽然又将他上下打量起来,眉头皱起,眼神里透着费解。

现在你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你主子宁安公主了,居然还没点表示?不跪地也不叩首?还拿腔摆谱?我琢磨着你是活腻味了。

而徐弘端着气派,心中却是想着,公主被擒为质,他作为大祁使节,身负谈判重任,万不能退缩露怯,损了大祁威名。

他觉得自己的话恐怕还不够清楚,又道:“徐某遣词已极尽克制,祁、黎两国皆为大国,当以和为贵,撕破脸对国无益,此事还望和平解决,武力乃是下下之策,有什么要求,大可来提,上自会酌情考虑。”

许非烟听罢,觉得她家老爹还算讲理,暂且将暴揍徐弘的计划放到一边,支着下巴真情实意地想了想,而后沉声:“那,便请向上转告,就说,宁安性命无虞,无须担心,只是此间尚有事务未了,近日不得返,一旦事毕,即刻回国。”

她与容律这计谋尚未得行,江惊尘与容修的婚事也未落定,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走?

顿了顿,她又想起一事,说道:“此外,还有一物,需劳大人往返边境跑腿,秋猎后且到将军府一坐。”

徐弘先前一听,只觉对方花里胡哨打官腔,尽是场面话,没一句实际,但听到后面,心中一跳,来了,绕了一圈终于开价码了。

“敢问,所言何物?”

许非烟扭头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凑近徐弘耳边,神神秘秘地轻声道:“山河布防图。”

徐弘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