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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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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有理。”皇帝沉吟。

容修接着又道:“而若是北境未曾与祁国联手,祁国此番乃是想趁火打劫,我与祁军开战,也正中北境下怀,北境必会作壁上观,置身事外。”

“嗯……”皇帝又是点头。

容修笑笑:“所以,军师韩离大可不必调往北境助防,只专心打好与祁一战便是。”

皇帝沉声而应,心中似有决断。

是什么是!许非烟急眼了。这么玩下去,祁、黎两国交战,南边靠谁来抵御北境?等哪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后世史官不得个个提笔狂骂她祸国殃民?

她连忙上前:“可若如此,我与祁军一战,元气大伤,北境坐收渔利,南方万里疆土,岂不尽数拱手让与北境?”

“那便是祁国的抉择了。”容修面上淡淡,“我军若与北境先战,祁军避战围观,倒也可保南方数年存续。但,我大黎为何要这么做?”

他笑笑,眸中星星点点,口中却是冰冷霜寒、杀伐决断:“索性与祁军一战,赌上国运,两败俱伤,看谁讨好,岂不快哉?”

狠还是你容修狠,装了这么久温和谦雅,如今终于撕开伪装了?

此事若真是祁国有意对黎国开战,便也罢了。可问题是这根本就是乌龙一场,要真为此赔上南方诸国国运疆土、黎民百姓,可不冤枉!

许非烟垂眸,心思飞转,正琢磨着倘若黎国不允韩离调离,她如何将人偷偷除掉好去与封九接头。

外边忽然有人急语通传,帐内众人皆顿,福全受命出去问话,片刻后,返回帐中,与皇帝附耳。

皇帝面色倏地一沉,沉吟半晌,与众人道:“前方急报,镇远军军师韩离,失踪。”

御帐内炸了锅。

许非烟眨眨眼,有片刻的茫然,但很快眉头就舒展了,紧接着乐开了花。管他韩离是怎么了,只要边关几日不碍着她事,他就是被北境暗害不幸遇难,也是拯救苍生大功一件。

韩兄,来日本宫定叫九国给你谥号封王,令你功绩与世长存!

容修薄唇抿着,长身直立,面上瞧不出喜怒。

群臣散去时,他步履迎风,袖袍翻飞,独自一人行在人群之中。许非烟打他身旁经过,忽听他道:“将军近日竟对与祁之战不再坚持了,实在难得。”

许非烟心下一凛,立即镇定道:“大敌当前,苍生为重。”

这话答得凛然大义,一派正直。容修脚步微顿,抬眸看向她,眼中滟滟光华一闪而过,继而,隐入漆黑幽深之中。

良久,他微微一笑:“将军悲悯。”

这日的猎场,十分清冷。

大战在即,镇远军第一军师却离奇失踪,黎国上下朝臣坐立难安。

皇帝本是对许非烟请战之事态度不明,当下也流露出要不婚约之事就暂且罢了,先去边关镇守国门方是正事之意。

许非烟心里美滋滋,看看,这事不就这么成了嘛!

容律昨日晚间回去便道夜感风寒,称病免去与容修的最后一场较量,省得没了许非烟相助,落败有失面子。

容修今日装模作样随随便便猎了两头鹿,便算作罢。许非烟心中高兴,但面上还得装作凝重,故意打马走近,沉着嗓子与他道:“恭喜殿下。”

容修不语,轻瞥了她一眼。

许非烟装得一本正经,又说:“臣定为殿下踏平祁国,迎回公主。”

容修这回索性连看也不看她了,敛下眸去,抿唇不答话。

许非烟感觉自己受到了怠慢,虽然她也只是嘴上说说,不是真要打个什么胜仗回来,但好歹是客套一番,他就这反应?

那她就不客气了!

“殿下口口声声说要娶宁安公主,可问过人家宁安可是愿嫁?”她语气刻薄。

容修倒不介意,温和以对:“将军提点,此事,孤自是要问的。”

许非烟一声冷哼:“说不定人家对殿下非但毫无好感,还十分厌憎呢。”

容修面容沉静:“欢喜爱憎,皆是心绪,心既动了,便是厌憎,也是公主心中有修。”

许非烟心想:您可真是思路清奇!

“听闻那宁安与祁国大将军封九青梅竹马,便是要嫁,也轮不上咱大黎吧!”她又道。

容修唇边勾起一个极淡的笑。

“不会。”他说,“封九乃领兵之将,宁安这样的人,便是孤独终老,也必不会与领兵大将结亲。”

许非烟再次语结,这话没错,他倒是看得清楚。

“殿下到底喜欢宁安哪般?”她干脆直接问了,我改还不成吗?

容修眉梢轻挑,并不回答,催马上前,眺望远方。此处正是黎国最南处山脉,远方乃是南方七国。

“父皇谓修骄矜。”他忽然道。

许非烟不明所以,但仍乐意跟着贬损几句,虽然容修此人,在她看来,已是肉眼可见极力压抑着锋芒的。

似他们这般的人,少年得志,本就轻狂,天下皆不入眼,长者眼中难免轻浮放旷。

“似我们这般的人,年少得名,誉满天下,难免放浪骄狂。”岂知,容修忽也这般道,“而谤亦随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孤为太子,一朝锋芒,数年收敛,尚且为人忌惮。宁安之上,却是祁国太子。祁争储夺嫡之祸,太子大位虽得以保全,但宁安风头一时无二,他日登基,太子一派岂能容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问,许非烟眸中一暗。

容修又是一声轻笑:“又或许,可问,祁国太子杀伐决断皆不如己,宁安心中,可是服他?我等皆是心有天下之人,岂肯屈居人下。她若甘心,孤,断然不信。”

许非烟仍是无话,容修见此,也不在意,马鞭一打,只是喟叹:“这大好河山,壮美天下,若有宁安联手,皆不在话下。”说罢,不再理她,领了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她眼前走过。

队列中,靖南道人问容修:“殿下为何与将军说这些话?”

容修轻描淡写:“不过想看她的反应罢了。”

许非烟没什么反应,她向来心中不论如何翻江倒海,面上皆是不显山水。

心中可是服太子?许非烟眼中沉沉,正是因有几分不甘,所以才一意想着拿下你黎国,等着来日赐地封王啊!

你若早以这江山为聘,哪还用得着生出这些事端?现在容律那边天罗地网都布下了……

她打马追上去,说:“看来殿下心愿,便要看天是否成全了。”

只望你若侥幸不死,便长点记性,到时上门提亲千句万句不如直接一句,打了天下,分我一半!

靖南道人看着人走远,又问:“将军如此反应可合殿下心意?”

容修勒着缰绳,不答。

要说心意,自然是不合的。这般风华气度、气魄胸襟……他总有那么一恍神,觉得她就是宁安。

可今日一试……如此反应,终究是他看花了眼。

容修仰头望了望天,心中想着,宁安,你定要与她一般精彩才是。

许非烟在围场里又溜了几圈,然后便推说养伤备战,空着手又出来了。

直到晚间封赏大宴。

她坐于席间,诸事皆已安排妥当,只等宴席结束便可收拾包袱走人,可她面上并无半分喜色,反而情绪缭乱。今日容修在围场里说的一番话,久久萦绕耳边,扰得她心神不宁,心一会儿怦怦跳,一会儿又如坠入冰冷的深海。

罢,许非烟叹了一口气,手掌按在心上。容修,你若不幸……他日本宫披甲带兵杀回来,今日这些人,定如数为你送去祭坟。

想着,她眼中不自觉冒出杀意。

黎国众臣瞧见,却越发觉得自家将军战意高昂,此番定是要旗开得胜,打得祁国哭爹喊娘,此间士气竟一时高涨。

谁知,宴上却出了变故。

容修拔了头筹,上前请赏。他面容沉静,身姿挺拔,轻飘飘的话音落下,连皇帝都怀疑自己耳朵莫非出了毛病。

“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请父皇为儿臣与镇远将军赐福,儿臣欲红装花嫁迎娶将军。”

许非烟满脑门问号——容修,你耍我呢?

太子当众求娶,又是借魁首讨赏,皇帝断不好拒绝,于是神情复杂地应了。黎国朝臣皆是莫名,怎么前一秒等着要打胜的仗,竟先折在自家手里了?

许非烟气炸了肺,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宴会间隙,她找机会尾随容修,逮着一处僻静地,抓了他衣领一把将他按在树上:“你什么意思?”

她双眸凌厉,几乎要冒出火光,鬓发乱扬,说话间胸膛因愤懑剧烈起伏。

容修不答,反而慢条斯理地发问:“今日之事,将军可是欢喜?”

他面容沉静,桃花眼弯弯,一派温和淡雅的模样,即使被人抓着领子按在树上,也丝毫不损风度,仿佛早已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

许非烟牙都咬碎。

她瞧着容修这般游刃有余的姿态,就知昨日那一跪是完完全全被耍了,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放她走!

而容修又道:“将军原是要走,想来五弟那边,此时已对孤另有了安排。孤,很是期待。”

许非烟立即缓过神来,紧接着眸中猩红,攥着对方衣领的手收紧,青筋暴起,牙咬得咯咯作响。所以今日围场这些话,原来是为了令她相信退婚定然成行,好放松警惕是吧!

好一出声东击西,本宫……本宫居然当真信了你!

“大敌当前,殿下竟为一己之私,就要置大黎上下臣民于不顾吗?”她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争储夺嫡!

容修神情仍是平淡,微微一笑:“将军无须忧心,祁军之事,孤心中自是有数,不出三日,必定了结。”

“是吗?”许非烟眯眼。

容修点头。

“很好。”许非烟忽然也笑了,下一秒,手起针落,一排银针扎在了容修颈侧。

容修瞬间倒在了地上,银针上淬了药,足以令他昏睡三个时辰。

如果可以,许非烟真想在这儿就宰了他,但这未免太便宜他了,她还有更好玩的。

她拍拍手,冷笑着转身,眼中寒芒还未收起,就见着徐弘正愣愣地站在不远处。显然,他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将……将军……”徐弘颤颤发声,很夸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刚看到了什么?臣子杀了储君?

徐弘的脑袋飞快转起来,他依稀记得,初到黎国时,曾听说天巍山道长在黎国朝堂之上,大言他黎国女将军生为天命,自带皇气。

皇气……天命……

镇远将军……这是要反?

许非烟步步走近,徐弘想着,心中越发惶惶。完了,公主还未寻回,他就要被灭口了!

想我徐弘,十年寒窗一朝及第,官拜三品,出使黎国……徐弘心中悲恸,如今事业未尽,功业未成,便要死身陨命,实在……愧对大祁,愧对圣上栽培!

他脖子一梗,眼都闭好了,谁知对方走到身边,脚步一停,却是说道:“跟着我,别乱跑。”

嗯?徐弘没等到灭口,倒等来了这么一句话,心中怪诞,睁了眼愣在原地。

许非烟一瞥徐弘这宛若梦游的神情,就知他稀奇古怪的脑子里到底又琢磨了些什么。

“他没死。”许非烟淡淡道。

徐弘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他,是指倒在树下的黎国太子。

他按着胸脯舒了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舒完,就听许非烟冷冰冰地说:“但若是徐大人不听话,明日一早,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

徐弘战战兢兢地跟着许非烟,后者领着他直接去了容律的帐篷。

容律此时也因太子反手一笔,乱了全盘计划,正是恼火。他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踱步,听见外边帘子响动,抬起头,陡然见了“江惊尘”,神色一松正欲迎上去,可下一秒又见了她身后还跟着徐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