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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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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妻,立刻,马上

许非烟回到将军府,就一直抱头蹲在大门后,狂躁地搓头发。

她很清楚,容律这是在催自己下手。可黎国皇帝时日无多这种话在她听起来,却又有另一层意思。

诚如徐弘所言,而今两国联姻已成定局。纵然她百般不愿、千般反对,也无济于事。

那……她好歹是一国公主,名闻天下,至少得是个正妃不是?

这是底线。

她躁郁地抱头恼了一下午,终于替容修做了决定。他必须休妻,必须马上就休!

不然黎国皇帝突然撒手人寰,容修新帝初登,到时她再想叫他废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者,她若不能成功脱出江惊尘的身份,祁、黎两国联姻又该如何交代?难不成她一人分饰两角,既做将军又做公主,嫁他容修两次?

做梦,美不死他!

许非烟做了决定,心中便也坚定起来。只是忽又想到,事情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呢?她出发之前难道不是抱着搞垮黎国的心态吗?怎么搞来搞去,倒变成自己人了?

许非烟摸着胸口,感觉有点心塞。

晚间,许非烟回了东宫。

她如今虽仍任着镇远将军一职,宫外留着府邸,但夜里还是要回东宫的。

朝堂点卯,将军府办差,东宫休憩,但在许非烟看来,踏进东宫,才是真正上战场,办正事。

容修一早等在院中,全东宫的下人们都站在院子里,头皆低垂,一副做错事听候发落的模样。

容修面带微笑,和颜悦色地唤她过来,口中却说:“昨夜东宫不太平。”

许非烟心中一动,自然明白这话指的是昨夜东宫遭人“一锅端”的事,整个东宫竟叫人如入无人之境!

“这确实不成体统。”容律也是以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才如此倾尽全力。许非烟笑容标准,与容修打着太极。

容修却不由她耍滑头。

“此事只怕与将军脱不了干系。”他脸上笑意虽盛,可眼中却是漆黑幽深,仿若一汪深潭,“还请将军给孤一个交代。”

这场面,像极了数日前,许非烟在将军府当着全府下人叫容修指认眼线时的样子。

许非烟面上冷硬,心中叹气,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还扎堆了呢?她才摆平宫外那个,这边这个就蹿起来了!你们兄弟俩,就不能错个峰?

这次情势,远比上回严重。上回乃是臣对君,下对上,为的是闺房物件。而这次,是君对臣,夫对妻,为的是昨日东宫太子安危。

容修逼得紧,嘴角勾着,神态却无半分让步,好似一把淬血寒刀,隐在笑面之下。

全宫下人皆看得心惊,不敢言语。

福全本是受皇帝之命前来督促太子与太子妃的,此时也是低头缩在一旁,默不作声,生怕触了霉头。

只有许非烟,敢与他硬顶。

同上次一般,容修都不知谁是他的探子,许非烟就更不可能认识容律的人了。

“好啊。”可她却满口应好,手一掏,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张休书,摊到容修面前,“只要殿下肯借大印一用,臣便将人都指了出来,一个不差!”

院落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明眼人都瞧得出,太子和太子妃这是杠上了。

容修自然也明白。

他眸色深暗,仿佛不察,更进一步,道:“将军这是承认昨日之事了?”

这回福全急了,皇上派他来,是促进太子、太子妃关系的,要是劝和不成,今日倒叫两人分了或是进了大狱,回头他还不得跪死在御书房?

他顾不得许多,忙上前劝道:“殿下息怒,娘娘初嫁,在这宫中人尚不能认全,又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可对峙中的两人,谁都不理他。

许非烟知道容修想做什么,不就是想诱她认罪进而逼出容律的罪状吗?想得美!

容律若是倒了,倒没什么,许非烟心想,但我若下狱,我看你今后娶空气!

她乃是满脸乐呵呵的,认道:“不错。”

这话一出,福全一惊。而许非烟接着又说:“臣昨日醉了,与宫人嬉闹,一时未注意分寸,还请殿下见谅。”说着,向上虚虚拱手,神态却是戏谑,没有半点诚意。

这本是今日皇帝明示不再追究的话题,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

容修面色愈寒,许非烟偏着头,见他如此,心情大好,此前因婚约而起的阴霾一扫而光。

“那此物,将军又当如何解释?”片刻,容修改换路径,命人呈上柄银刃匕首,正是昨夜许非烟插在他耳畔那把。

“孤不妨假设,将军本是欲弑君,而后逃婚。”弑君二字,他咬得极重。

话音落地,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若说此前所言之事还可算嬉闹,那这条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人甚至吓得一个哆嗦,腿软瘫在地上。

“那臣走了吗?”许非烟迅疾反问,嫣然一笑,“殿下这不也安康吗?”

她偏着头努着嘴,眼中盛着光,兴味盎然,接着就装痴赖道:“昨夜惊闻殿下心中另有他人,臣一时心伤,喝多了,便想着乘一匹马杀回边境,即刻灭了那国才是。只是……方出房门,又想起臣与殿下尚有婚事在身……这不才有了今日早间休书一事?殿下既如此不信臣,不若认了这休书,放臣回戍边?”

三两句话,又绕回到休书上。

容修不说话,薄唇抿着,瞧着她,眼中幽暗,深不可测。

许非烟不怕他,脸上仍笑着,甚至越发灿烂,大有“我就是耍赖,你奈我何”的意思。

容修手中没有确凿证据,也无法从许非烟嘴里讨到半分好处。许久,他平静地错开眼,看向院中众人:“尔等玩忽职守,自去领罚,往后不必在此伺候了。”

声音清冷,与往日柔和的嗓音截然不同,语气分明不曾加重几分,却叫人生出彻骨冷意。

许非烟笑笑,背着手越过容修径直往房中去,心中得意。

小样儿,跟我斗?你们兄弟俩,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来两个我收拾一双!

又思及昨夜“端茶倒水、捏腿捶背”之语,她唇边浮起冷笑,他日以宁安的身份嫁进来,是得好好教教你怎么端茶倒水,如何捏腿捶背!

当夜,东宫全宫下人换了个遍,福全瞧着气氛不对劲,便先去了。

御书房中,皇帝对着无功而返的大太监,却是问:“太子将人都处理了?”

福全禀报完,本是等着责罚,忽然听得这一句,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这是在问东宫下人之事。

“都处理了。”

皇帝凝眸,沉吟片刻,道:“可有办法再往里安插人?”

“这——”福全迟疑,“恐怕不好避过殿下耳目了。”

从前,太子初立,东宫自是一切好安排,可而今太子羽翼已丰,要再想做些什么,都已不容易了。

皇帝默然,眼中凝重,似是沉思。

福全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先跪下认了错。

皇帝听在耳里,反而笑了,他笑着与福全感慨说:“罢,太子大了,这些手段,恐怕再玩不成了。你便明面上看着他二人吧,朕另有后手。”

御案之上,字条上清瘦有力的小楷写道:

太子疑镇远将军遭人冒替。

亥时,许非烟关在房中,听着新换来东宫的人逐渐到位,边听边剥橘子吃。剥着剥着,她手下忽然一停,接着就一掌拍在桌上。

恰在此时,容修推门进来了。福全虽不在,但她又是豪饮又是要休书的,已经传出不少笑话,今夜少不得做做样子,同在一间房中关上一晚。

可他倒是没想到,昨日他进门被放倒了,今日进门,又被指着鼻子一声骂。容修不禁怀疑,这……到底是谁的东宫?

“臭小子,你耍我!”

许非烟怒不可遏,她本以为今日是她赢了,可刚才这么细细一品,猛然惊觉,容修这人鬼得很!

他这哪是冲着她发难?他打一开始,就是想借她的由头,遣散满宫下人。不然,这大晚上临时遣散,怎么可能如此迅速补齐整个东宫的人手。

事既办成,容修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也不动怒:“将军想明白了?”

他笑眼弯弯,面色和煦,话的尾音些微上扬,嗓音甚是好听。

可许非烟却觉得硌硬,这分明就是挑衅!

但她也没办法,除了气得牙痒,无可奈何。

容修今夜要歇在此处,得知此事,许非烟哪哪都不自在。偏生东宫又换了下人,容律的手再伸不进来,没办法故技重施将其放倒,思及此,许非烟觉得更糟心了。

容修看出来了,唇边笑笑,乃是命人抱进来一套被褥,放到她面前。

许非烟瞧明白意思,这是要分开睡,只是关在同一间屋子里而已。

但她还是不情不愿,觉得别扭。

“殿下既然将这满宫下人换了个遍,又何须做这些虚的掩人耳目?”她手撑在桌上,十分不满。

容修却慢条斯理地为她倒茶。

“难道将军想来真的?”他将茶盏落到许非烟面前,头微偏,桃花眼认真地看着她。

许非烟不料他忽然如此没脸没皮,耳郭倏地发烫,面上也是薄红,然后她炸了。

“做梦!”说着,她三两步冲进里屋。

容修笑着摇头,此人才谋确实出众,思绪也敏捷,但要和他斗,脸皮尚薄了点。

哪知,他刚松了一口气,以为今夜算完了,许非烟就噔噔噔跑出来,怀里抱着个枕头。她啪地将枕头扔在坐榻上,然后一言不发,又噔噔噔回了里屋,“唰”一声扯上帘帐。

片刻,帘子里传来一句话:“殿下睡榻,臣睡床!”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金枝玉叶了?不搞特殊化!

晨起,容修在外屋看了会儿书,等到许非烟也起了,睡眼迷离地扯开帘帐,才出声唤了宫女进来梳洗。

许非烟昨夜没睡好,外间睡了个人,总觉得不踏实,生怕对方半夜作妖,又整些个阴谋诡计来对付她。

倘若一不小心中了招,那她找谁哭去?

早知今日,她当初扮什么女将军!宁安公主名号传遍天下她不香吗?!许非烟精神萎靡,哈欠连天,无比悔恨。

福全也一早就来到东宫点卯。

他见太子、太子妃二人一同自一间房中而出,本是满面笑意的,可头一偏,瞧见屋内坐榻之上铺着的被褥,转眼脸就垮了。

容修笑容温和尔雅,乃是说道:“公公莫怪,是修的不是。”

许非烟站在一旁,一听他这作态,眼神一动,心中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容修接着就说:“昨夜爱妃院中一席话,修听在耳中,十分震动。与祁之事,实是修之过,未曾顾及爱妃感受。想来爱妃心有怨气一时不能原谅,也是应当。”

你可做个人吧!大早上的刚起来就开始作妖?你我关系不睦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

许非烟一下子被他这反手一状告清醒了,她算是明白昨夜此人为何恬不知耻非要与她同房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福全闻言,谴责的目光落到许非烟身上。那双泛黄的老眼里,就差明晃晃写着:咱家回去就告你一状!

许非烟抽了抽嘴角,努力克制翻白眼的冲动。她觉得自己大早上起来,还什么都没吃,就已经气饱了。

而容修顿了顿,扭头看向她,笑容如春风和煦:“至于休书一事,也望爱妃莫要再提。此事因修心中另想着他人而起,修往后不再想了便是。”

不,这个不行!许非烟手按着太阳穴,只觉脑仁抽痛,您还是继续想着我吧,我错了,错了成吗?

这大早上的,就不能等人醒了觉再开始斗吗?

啊,我好累。

只一早上工夫,宫中风向就变了。昨日还说着太子花心,女将军有理的人,今日就变成了太子仁和,女将军恃宠而骄。

许非烟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宠?你们哪只眼睛见他宠我了?

韩离潜伏在宫中,看了一出好戏。

“公主既如此烦扰,不如一刀了结了他。”他自房檐跃下,落在许非烟面前。

许非烟小小地惊了一下,她正在院中投壶,被他一吓投出去的箭都歪了。

韩离银甲覆面,腰佩长剑,声调冰冷:“如此,婚嫁、名分,皆无须烦恼,一了百了。”

许非烟手中微顿,片刻又恢复原样。她继续投壶,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见滞涩。

“那你为何不动手,本宫的功夫远不如你。”

“在下说过,在下之责,乃是协助太子,扳倒豫王。”韩离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许非烟被他噎住了。

她抿起唇,沉默一两秒——挑唆他人刺杀容修,你管这叫协助?

本宫看你就是想借刀杀人,对付黎国皇室这俩傻子!

“不了。”她摇头,嗓音平稳沉静。

她沉着眸手中连出三箭,皆中。

昨日祁国驿馆,她得了徐弘的话,乃是与他说道:“你家公主要我转告你,她一点也不想嫁给容修。”

她撂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转身便要走。不想,临出门,被对方壮着胆子扯住了衣袖。

徐弘拉住她,满脸“你骗我”的委屈样子。

许非烟当时就来火了:“你怎么就知道你家公主乐意嫁这劳什子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