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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窦占龙进城(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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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占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去到五叔家不仅没借着钱,还挨了通狗屁呲儿,屎壳郎碰上拉稀的——白跑一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软不拉耷低着头进了家门,坐在炕沿儿上一句话也不说。春花一看就明白了,叹了口气,劝了他几句,让他再跑一趟,到庄外挖点野菜。窦占龙应了一声,背上箩筐出去,在路边刨了些苣荬菜、车轱辘菜、苜蓿菜,装了小半筐,又去泥塘摸了三条泥鳅、两只蛤蟆,在草坑里逮了几只蚂蚱。他姐姐春花也真有法子,拿木梳背在面缸中刮了又刮,铲了又铲,鼓捣出小半碗陈年的棒子面,将车轱辘菜剁碎了,拌成玉米糊糊上锅蒸,苣荬菜、苜蓿菜沾上土盐水拌匀,蚂蚱扔火里烧熟了,泥鳅、蛤蟆剥皮去肠,熬了一锅汤,居然也对付出一桌饭食,有干的有稀的,有凉的有热的,有荤的有素的。

窦占龙家当时穷到什么地步呢?且不说吃的是什么,单说三口人坐在屋里吃饭,那也够瞧的,桌子不是桌子,是个秫秸穿成的盖帘;凳子不是凳子,是草甸子上挖的塔头墩子;盛饭的碗是半个蛤蜊瓢;筷子是两截柳木棍。一件像样的东西也没有,但凡值个仨瓜俩枣的,早已经卖光了。窦占龙有心卖掉窦老台留下的烟袋锅子,换几个钱给家里渡过难关,但是去古城取宝,麻杆、火纸、腰牌以及憋宝客的褡裢、烟袋锅子,哪一样也不能少,一旦错失了这个发财的机会,还不得把肠子悔青了,已经穷了这么多年,真不差这几天了。

好在转过天来,他姐姐春花接了点缝补浆洗的零活儿,朱二面子出去管横事又得了些钱粮,日子还能勉强维持下去。窦占龙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六月十五。他从白天睡到天黑,直至一轮满月爬过树梢,春花两口子已经睡实了,窦占龙悄悄下地,在灶上拿了火镰,从后窗户跳出去,到空磨坊取了一应之物,出了窦家庄往南走,一路来到古洼塌河淀,只见蒿草丛生,夜雾沉沉,脚下又是泥又是水,泥沼深处立着一座破庙,民间称之为“黑爷庙”。听本地上岁数的人说过,庙中供奉着黑七爷,乃是老窦家祖上从关外请回来的一位仙灵,保着他们家人财两旺,早年间香火极盛,怎知有一天遭了雷劈,一道雷火从天而降,将庙顶击出个大窟窿,烧坏了仙灵的牌位,紧跟着河道坍塌下陷,庙宇淹没于洼地之中,从此香火断绝,变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破庙。

窦占龙蹚着泥水走过去,借由月色观瞧,但见黑爷庙的两扇大门已经没了,庙顶残留着几垄瓦片,廊檐下挂着半截匾,几块石碑东倒西歪。他在心中默默祷告:“但求列祖列宗保佑,让舍哥儿我拿宝发财!”随即勒紧裤腰带,迈步进了破庙,目光所及,庙内也是一片狼藉,头顶上大敞四开透风透雨,脚底下杂草乱长到处是绊脚石,四周墙皮多半脱落,东山墙挂着半拉鼓,西山墙的烂鼻子铁钟没有锤,神台上香炉歪倒口朝下,供桌上落满了尘土灰,正中间供着一尊泥塑,黑袍宽帽,身形肥硕,面目模糊,不知是何方神圣,后墙上残缺不全的壁画,描绘着瑞彩祥云。

窦占龙在庙中转着圈看了半天,哪有什么古城?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按憋宝的窦老台所言,把腰牌拴在裤带上,又蹲在地上,抽出火纸,一张撮成一卷,两端拧成纸捻,一卷摞一卷,堆成一座纸钱山。再拿火镰引燃,一时间烟雾升腾,在庙中聚而不散,渐渐与壁画中的云雾相连。窦占龙暗暗称奇,瞪着一对夜猫子眼凑到壁画近前,见云雾中显出一座灰蒙蒙的城郭,土城墙不下三五丈高,上半截是红土,下半截是灰土,城垛子是尖的,如同锯齿狼牙,中间一个城门楼子,四角八拐悬挂铜铃,山风一吹叮当作响,两端望不到头,两扇漆黑的城门关得严严实实。窦占龙喜出望外,扛上粗麻杆子紧走几步,到得城门近前。双手攥着麻杆,从城门缝中插进去,一次捅不开捅两次,两次捅不开捅三次,城门轰隆一声开了,粗麻杆子也从中折断。

窦占龙穿过城门洞子,小心翼翼往里走,但见城中千家万户,井然有序,各个屋子格局一致,前后有门,后门边上是谷仓,仅仅大小不同而已,不过一没饭馆二没商号,没有做买做卖的,也听不到鸡鸣犬吠的响动。出来进去的人们,皆为黑衣小帽,身形也相似,个顶个长身子短腿,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只不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两口子拉着小子拽着闺女,也有年轻的背着上岁数的,都带着一股地洞子味儿,摇摇晃晃走得奇快。窦占龙本以为城中无人,怎知进来一看,竟住得满坑满谷,心下寻思:“我进城取宝,还不让人把我当贼抓了?憋宝倒好说,做贼可难听,那不是给列祖列宗丢脸吗?不行,我得找人打听打听,这是个什么地方?”怎知道接连问了七八位,却没一个搭理他的,窦占龙莫名其妙:“他们这地方的人是不通礼教,还是狗眼看人低?怎么连句话也不跟我说?”正自纳着闷儿,又看见一户人家敞着门,里面七八口人正围坐了吃饭。窦占龙闻见了饭香味儿,肚子里咕噜噜直叫唤,他吞了吞口水,走进去作了个揖:“大叔大婶,我是从城外来的,走得又饥又渴,能不能跟您家讨碗水喝?”屋中一位上年纪的站起身来,横眉立目地呵斥:“你不是这地方人,赶紧走赶紧走!”不容窦占龙分说,已将他连推带搡地轰了出去,紧接着哐当一声响,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窦占龙越想越觉得古怪,心说我一不偷二不抢,讨一碗水竟受如此冷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再看见过来过往的行人,他也不敢上前搭话了。

又往前走了一程,一处金碧辉煌的府邸挡住去路,五彩门楼两边立着石碑,上书“皇封斗大赤金印,敕造天高白玉堂”,脚下五磴石阶,一边一个兽头门墩,两扇朱漆大门上排列金钉,镶嵌鎏金兽面门环,关得严丝合缝。窦占龙又纳了一个闷儿,若按窦老台所说,府门上贴着封条才对,该不是走错了地方?又或是封条已经掉了?有心进去看个究竟,登上台阶叩打门环,等了半天没人应声,使劲用手一推,大门竟吱扭扭一声开了。窦占龙掩住身形,抻脖子偷眼观瞧,硕大的影壁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府中有没有人。他奓着胆子迈过门槛绕着影壁往里走,说来奇怪,城里那么多人,府邸中却是空空荡荡,大门不上锁,里面也没人。窦占龙跟逛庙会一样,走二道门,转月亮门,过垂花门,脚下是青石砖墁地,万年灰勾缝,甬道边镶着狗牙砖,他穿房过户,把这宅子里里外外瞧了一溜儿够。二进院一间书房,门口也有一副对联“好事流芳千古,良书传播九州”,屋内十分宽敞,丈二条几上摊开了圣贤书,摆设着文房四宝。三进院是明三暗五一排正房,前廊后厦,推窗亮阁,雕梁画栋,八道隔扇门,下置六磴白玉台阶,门旁石板上罗列黄杨、刺松、麦冬、白莲四色盆景。整座府邸中轴对称,正厢分明,大门一关,自成天地。

窦占龙愈发纳罕,各屋各院收拾得一尘不染,怎么会一个人也见不着呢?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往深处走,四重院落尽头仅有一间大屋,正中间是瓷鹤丹炉,楠木条几上搁着玛瑙芙蓉、翡翠白菜、玉石骆驼、玉石马、玉石羊、玉石猪,青花瓷瓶里插着鸡毛掸子、孔雀扇。条几前一张金漆银包角的八仙桌,上摆细瓷茶壶、细瓷茶碗,两把满堂红太师椅,软垫上金线盘云。后墙上整幅的壁画,翻卷的浓云中耸立着九座险峰,高通霄汉,横锁烟霞,西南角一座山峰下坐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白白胖胖,面目怪诞,脑袋上顶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山势层叠起伏,隐没于淡远之间。窦占龙还记着窦老台交代自己办的事,却见那个小孩早已被朱砂笔圈定了,也不知是谁画的,反正不用他动手了,委实琢磨不透窦老台那番云山雾罩的话是何用意。他半晌悟不出门道,又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东墙下是立柜、盖柜、描金柜,柜门大开,里边堆满了奇珍异宝。窦占龙心说:“这府邸的主人有钱是有钱,可太喜欢显摆了,故意敞着柜子给串门的看!”扭过头来再看西墙,紫檀格架中赫然摆着三件古器,一个风磨铜的洗脸盆,一面龟纹八卦镜,一只紫金壶,与窦老台所言一般无二。窦占龙又惊又喜,伸爪子摸了摸铜盆,想拿却没敢拿,心下寻思:“府门上没贴封条,府中又如此齐整,不该无人居住,我不告而取,那不真成贼了?古人尚不饮盗泉之水,我姐姐瘫在炕上,一针一线给人家缝穷 将我拉扯大,可不是让我去当贼的,万一让人拿住,辱没了祖宗不说,岂不让我姐姐难堪?不如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家扔在地上不要的东西,随便捡点什么,也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个一年半载的!”

窦占龙想罢多时,就在大屋中东瞧西看,见到一张古香古色的顶子床格外显眼,形同宫殿楼阁,上下好几层,倒挂珍珠卷帘,金钩白纱帐,床上铺着丝缎褥子闪缎被子。他走到古床跟前,瞪着夜猫子眼仔细端详,这张床像是拿一根大木头抠出来的,不由得啧啧称奇,他姐夫朱二面子曾跟他吹嘘过,说世上头等的木匠做出来的活叫暗榫暗卯,榫子活儿外边贴层木皮子,不论多大的器具,打造出来如同以整木雕凿而成,哪怕是从头到尾一寸一寸地找,也找不出接合的痕迹,想必此床就是暗榫暗卯。更奇的是雕工,床顶子刻着福、禄、寿三星,皆为阳刻彩绘,福星蟒袍玉带,手执如意;禄星身穿员外服,手里拿着个小算盘;寿星大脑门长眉毛,一手拄拐杖,一手托仙桃。床帮、床栏和踏板上也刻有各种人物典故,像什么神农亲口尝百草,沉香救母劈华山,唐尧访贤让天下,禹王治水分江湖……最大一幅是雕刻在床头的《郭子仪绑子见唐皇》,真可以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金銮殿上还趴着一只御猫,粗尾长毛,体形肥硕,脑袋又大又圆,睁一眼闭一眼,似睡非睡,似醒未醒。窦占龙跟着朱二面子到处混,也没少听书看戏,认得这个典故,叫“醉打金枝”,寓意逢凶化吉,加官进爵受封赏,而那汾阳王郭子仪一生兴旺安康,七子八婿围绕膝下,尽享天伦之乐,寿至耄耋之年。那只御猫也有个名目,唤作“鞭打绣球”,鞭梢似的尾巴又粗又长,能从身后甩到头顶。

窦占龙越看越爱,不觉看入了迷,围着顶子床转来转去,心说:“我是没什么出息,可我们老窦家祖上,哪一位不是吃过见过的大财东?谁又睡过如此奢遮的宝床?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且上去躺一躺,死也不枉了!”于是脱鞋上床,拉过闪缎被子,钻进去躺平了,小心翼翼枕在雕花的白玉枕头上。窦占龙只在家睡过土炕草席,躺到宝床上,也没觉得多舒服,玉枕看着讲究,躺上去硌得后脑勺疼,不过那缎子轻盈绵软,盖在身上飘飘悠悠,如同覆着一片云彩,还隐约透着一股奇香。他本来只想在古床上躺一躺,却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梦见朱二面子挣了大钱,带着他去买来白面,蒸了一锅馒头、枣卷儿、糖面座儿、大发糕,灶台上呼呼冒着热气,窦占龙蹲在边上用力拉风箱,好不容易蒸熟了,揭开锅盖顾不得烫,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忽觉得脸上一阵湿凉,窦占龙一惊而醒,睁开眼一看,面前竟蹲着一只脏兮兮的狸猫,猫眼有如两盏金灯,正直勾勾盯着他看。狸猫见他睁眼,喵呜一声猫叫,凄厉刺耳,听得窦占龙汗毛直竖,彻底醒了盹儿。他倒不怕野猫,府中空无一人,有几只野猫不足为奇,一骨碌身下了床,挥手去撵那只狸猫,冷不丁觉得后头凉飕飕的,扭头看去,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但见一个长袍高帽之人立于屋中,脸色阴沉,木雕泥塑一般,绝无半分活人气息。窦占龙心说:“坏了,我遇上勾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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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占龙稳住心神,但见对方是个身材瘦削的老者,看不出到底多大岁数,佝偻着身子,头顶高纱帽,穿一件灰袍,脸上干瘪无肉、枯纹堆叠,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气。那只狸猫也蹿下古床,落地悄无声息,蹲在老者脚旁,鬼鬼祟祟地打量窦占龙。窦占龙以为是府邸的主人回来了,那也够要命的,自己黑天半夜摸入人家府里,还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既被主人当场拿住,岂肯轻饶了我?此刻急中生智,对着老者一揖到地:“老爷勿怪,小人路过贵宝地,本想到您家讨口热汤,怎知府上没人,大门也没关,误以为是无主的空宅,奓着胆子歇了一会儿,还望您大发慈悲放了我!”

老者低头看看窦占龙身上挂的腰牌,阴声阴气地干笑了几声:“进来一趟不容易,何必急着走呢?老夫腿脚不便,你先背着我走几步。”窦占龙猜不透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又不敢驳了对方的面子,毕竟是自己理亏,别再来个不吃烧鸡吃窝脖儿,装作满心欢喜,往地上一蹲,将老者背在身后。那个老者虽然枯瘦,他也只是气力不足的半大孩子,背不动尚在情理之中,然而并不觉得沉重,竟似背着一捆干草。窦占龙越想越不对劲儿,磨磨蹭蹭走出一步,便驻足不前了。老者冷笑着问他:“怎么着?这就走不动了?”窦占龙苦着脸说:“我又累又饿,实在迈不开腿了。”老者从窦占龙背上下来,绕到他前面,缓缓点了点头:“一步就一步吧,那也不少了!我告诉你,此地名为獾子城胡三太爷府,府邸的主人是位老狐仙,乃关外各路地仙祖师,早已得成正果不在尘世了。獾子则是狐仙的瓦匠,擅长掏洞挖坑、盖房垒窝,因造胡三太爷府有功,得以在附近居住,受神通庇佑,躲过了被猎人捉去扒皮熬油之苦,久而久之,拖家带口的獾子越聚越多,这才有了獾子城。胡三太爷走后,它们一直替祖师爷守着府邸。獾子城三十年一显古,只有憋宝的能找到,倘若你不是憋宝的,那定是受了憋宝的指使!”

窦占龙惊得吐出半截舌头收不回去,合着城里住的全是獾子?要不说一个个怪里怪气的,身上还有一股地洞子味儿!忙向老者求告:“您老行行好,放我出城去!”老者道:“獾子城可不是一般人进得来的,你能走到这儿,还躺在古床上睡了一觉,此等机缘非比寻常啊,你可知老夫是谁?”窦占龙暗暗琢磨,老者刚才说了,胡三太爷得道之后,留下一座无主的空宅,或是有外来的仙家,占了这个地方,便猜道:“莫非您是这府里的主人?”老者摇了摇头说:“我虽然久居于此,却并非这里的主人,你可再猜。”窦占龙仔细端详眼前之人,觉得他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冠帽,有点像床头雕刻的郭子仪,身边还带着一只猫,那金銮殿上不也有一只御猫吗?于是斗胆再猜:“瞧您的装束打扮,该不是夺潼关收两京,破吐蕃定回鹘,功盖天下中兴大唐,七朝的元老郭令公?”老者干笑两声:“哼哼,巧言令色,还一套一套的,但你猜得不对!”说罢又往边上一指:“看见这张六步顶子床了吗?”窦占龙谄笑道:“不止看见了,还在上头睡了一觉,甭提多舒坦了。”老者说道:“算你小子有福,你且听了,我本在西凉,佛祖挖的坑,老君扛的秧,栽树人是吕洞宾,浇水的是李三娘。周文王逃难到树下,雷震子救他返故乡。三十六路兵马伐西岐,安营扎寨此树旁。伍子胥攀住晃一晃,柳展雄吓得脸发黄。唐僧师徒从此过,树荫底下乘过凉……”窦占龙吃了一惊,插口道:“那么说……您是树仙?”老者一摆手:“不对不对,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姜子牙当年算一卦,断定此树要打床,胡三太爷套神牛,把树拉到他府上,请来能工并巧匠,三年打成这张床!”老者连说带比画,唾沫星子乱飞,说书唱戏的也不如这位能闹腾。窦占龙一脸崇敬,拜倒在地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合着您老人家是床仙!老仙爷在上,受小的一拜!”老者这才坦然承认,告诉窦占龙,他本是西凉一棵老树,曾吸日月之精、取天地之灵,打成顶子床以来,又在胡三太爷府中得了仙气儿,久而久之有了道行,凭借图中郭令公的形貌显身,自称“林中老鬼”,擅能占卜打卦,可谓“看乾象遍知天文,观地理明识风水;深晓五星,决吉凶祸福如神;秘谈三命,断成败兴衰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