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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人”面朝着他退走到十来丈外，转过身又跑开。
司南裕不急，“鬼脸人”的举动显然是要他跟着他，带他去某个地方，在目的达到前，他不会逃走。
果然，司南裕小碎步走了没多远，“鬼脸人”又出现在前方一棵大树下，那张足以吓哭小孩儿的“鬼脸”从树后探出来，定定的看着他。
就这样一路引着，司南裕被带到省城师范学院后方，与所有事物一样，背面总是与正面相差很远，甚至背道而驰。
师范学院的后方，是一座墓园。
墓园的入口建着中国式的牌坊，两旁是郁郁青松，显得整洁而肃穆。
牌坊上的大字是：永垂不朽。
司南裕想起，民国开国初期的革命运动中，当时的师范学院几乎全体师生都上了前线，而活着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这个墓园想必就是为前辈英烈们建造的。
司南裕摸摸头上已经花白的金发，眨眨乔安妈妈的蓝眼睛，捶捶腰，咳嗽两声……走了进去。
墓园内像门口一样整洁，石子小径打扫得干干净净，旁边的草丛中甚至没有掉落的松针，一排排墓碑反射着白亮的阳光，安静的等待他走近。
司南裕抬眼在墓园中扫过，“鬼脸人”的脸在一块墓碑旁突然冒出来，他的身体似乎隐在墓碑后，一眼看去，像是墓碑上长出一颗头。
他看着司南裕，第二张肉壳脸抖动，异常光滑的粉红色嫩肉上出现褶皱，能够清楚到肌肉的拉扯，他的嘴开开合合，说了什么。
宁谧的墓园内，却连风声都没有。
司南裕懂一点唇语，他看懂了“鬼脸人”的话。
他说，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鬼脸人”说完，头缩到墓碑后——或者墓碑里，消失了。
司南裕慢慢的沿着蜿蜒的石子小道向那块墓碑走去，走近，停在墓碑前。
碑上简单的刻着一列红字：英烈曾先永垂不朽。旁边一行小字是：生于建康三十七年二月初一，卒于民国二年。
一路行来，司南裕看到所有的墓碑都刻着相似的墓志铭，除了墓中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月不同。和其他墓碑一样，这块墓碑和它所代表的坟墓看来很普通，一种伟大的普通。
除了那本盖在墓碑顶上的曾布的日记本。
司南裕没有急着拿起日记本，他低下头，仔细察看围绕墓碑的小片草坪。
他很快找到一对清晰的脚印，脚印从草坪延伸到墓碑后的石子路上。
确定了“鬼脸人”的去向，司南裕这才回过头，轻轻拿起墓碑顶端的日记本。
纸张和石碑表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宁静的墓园里，即使这样轻微的声音也显得很突兀，足以令人神经紧张。
司南裕紧张得刹那间停止了呼吸。
两秒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向前俯身，伸出手，手指抚上墓碑顶端的照片。
日记本拿开，露出墓主人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的惊人的男子，简直还是个孩子。清秀的脸上笑容腼腆，眼睛里却有压抑不住的激情，为了他即将投身的事业。
“建康三十七年到民国二年，和我一样，十七岁。”司南裕的指尖抚过镶在石碑上的照片，他轻声道：“二月初一，师傅，原来你不只有位兄弟，还是双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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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曾布的弟弟，成峦三人除了知道他可能姓“曾”，没有其他任何线索，要在上千名师生中找出一位曾氏，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成峦分析，曾布的日记写于民国十五年，当时他三十余岁，假设他的弟弟和他年龄差距不大，就不可能是师范学院的学生，而应当是教职人员。
三人去图书馆查阅了教职人员资料，姓曾的男教师有三位，一位是去年才进的学院，另两位年龄都不相符。
再查七年前的学生名单，竟然有四十七个姓曾的！还想查这四十七人的资料，却被告知学生档案保密，不得借阅。
好说歹说，图书管理员就是不肯通融，成峦眼珠子一转，扭头看尔七。
尔七跟在他和孟蹈仁身后，在他们热火朝天查资料时无所事事的闲坐，后来还打起了瞌睡。
虽然他闭着眼，但成峦一看他，他立刻出了声：“这次又是谁？”
成峦回过头，托腮看着严厉的中年女图书管理员，笑嘻嘻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