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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冰山男撞上冷美人(1 / 3)

以貌取人这种事玉霜天最讨厌了。

深秋时节,他牵着一匹瘦马,茕茕站在无名山庄吊桥的另一头,飒飒的风吹起他乌黑的长发和纯黑的长袍,腰佩一柄古剑,看上去颇有几分冷酷大侠的风范。

他的表情冰冷肃穆,不知道的,还以为吊桥那头住着的是他的杀父仇人,其实他只不过是近乡情怯罢了。

他这辈子就吃亏在这张冷脸上,因为面无表情又不善言辞,常常被别人认为阴沉、杀气重甚至是目中无人,其实他只不过是面部肌肉比较僵硬,不善于流露各种表情。

面无表情地紧张中,他的喉头艰难地吞咽了下。他整整找了水凝蕊四年,走遍了大江南北,却在一个月前接到水流觞的飞鸽传书,水凝蕊已经回到无名山庄了。

他日夜兼程,一路上想了无数遍,一定要好好质问她为什么那么不负责任,居然扔下一纸休书就走了。然而当停在桥头时,他却胆怯了。时隔四年,她一定比从前更加美丽吧。她会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出去四年,她是否已经有了美妙的邂逅,这些都让他感觉到深深地惧怕。他抿抿冷峻的唇角,想上前,却挪不开半步。

守桥的小兵出自当年水凝蕊逼宫时的残余部队,那剩余的两万人没有编入军营,而是都跟了她。那小兵明明土匪出身,却被玉霜天这个人形暴风雪冻得牙齿乱颤,实在受不了,终于硬着头皮上前,道:

“大……大驸马,您有什么吩咐?”

久违了这句“大驸马”让玉霜天心里很舒坦,本想给他一个温暖的眼神,不料眼神抛出来后,小兵比刚才抖得更厉害。玉霜天无语问苍天,停了停,忽然神秘兮兮地问:

“我说,大公主这次回来,有没有带回来什么人?”

“人……什么人?”小兵傻呆呆地反问。

玉霜天有些不自在,憋了半晌,冷声吐出两字:“男人。”

小兵颤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回答:“回……回大驸马,没有。”

玉霜天闻言,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刚刚的不快一扫而光,冰冷的眼开始闪烁亮芒,生硬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丝浅笑,亲热地拍拍小兵的肩膀,脚步轻快地拉起马渡桥而去。

小兵已目送他走远,凑过来,八卦地问:

“哎,大驸马跟你说什么?”

小兵甲迷糊地摸着后脑勺:“大驸马问我大公主这次回来,有没有带回来男人。”

“你怎么说?”

“我说没有。”

“傻子,那小五子不是男人吗!”

“小五子才十五岁,毛还没长齐,也算男人?”

“屁!十五岁还小啊,十五岁都能抱女人了!”

……

玉霜天过桥而去,站在无名山庄门口。这个别院地处隐蔽,过去连他都不知道,水凝蕊居然还有这么个秘密基地。

他一直知晓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

两人初次见面是在平定肃亲王之后,他立了战功回京接受褒奖。他心里明白,皇上之所以那样大张旗鼓地赏赐他,也有做给玉家看的缘故。那个时候的他心中倍感苦闷,或者说他一直都很苦闷。他之所以上战场,也不是全为了精忠报国,他只是喜欢上了在战场上生死拼杀时那疯狂的快感。

正是因为那场庆功宴,他第一次得见水凝蕊,传说中的“水流国第一美人”——德馨公主。

本来仅凭一个刚从小小的校尉升职为将官的玉家庶子的身份,他连一窥芳容的资格都没有,可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她却派遣侍女传口信约他见面。

他犹记得那一天,月朗星稀,婀娜多姿的荷花池前,她一袭绛红色牡丹宫装曳地犹如凤尾,仪静体闲,扶风而立,墨云般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起,上面两支赤金祥云点翠凤尾簪分外耀眼。

瑰姿艳逸,飘忽若神,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德馨公主,果然!

这是他头脑中闪过的第一印象。

然而当她回过头,却让他更加震惊。

完美的五官,完美的微笑,明明应该是温润如水的,却让他感觉到一阵冷到骨子里的寒意。面前的这个女人和他不一样,他是因为被残酷的世界所摧毁,烦闷的心无从宣泄才变得冷漠,但这并不等于他漠视这个世界。然而她,仿佛任何事物都写不进她的眼,她的心是一片谁也无法踏足的天地。

“玉将军,”她声如环佩般悦耳,直截了当地开口问,“做本宫的驸马如何?”

玉霜天做梦也没想到她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如被雷劈,他呆呆地望着她。水凝蕊自顾自地说:

“听闻玉将军的恋人死在了镇国公府大公子的手里,将军想报仇的心意本宫已经了解。虽说你出身玉家,可玉家毕竟是商族,本宫能助你平步青云,早日完成复仇的心愿。相对的,你要成为本宫五弟的最强助力。”

“为什么是我?”怔了半晌,他只问出了这一句话。

“因为本宫欣赏你那藏在冷漠之下的野性。”

她这么说着,美丽的唇勾起,漾开一丝清冷的笑。正是这抹笑,灿若明月般照入他的心,让他的胸口呼吸不畅。

“如何,你可愿意?”她问。

鬼使神差地,他单膝跪地,郑重地道:“微臣遵命。”

大婚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协议夫妻。分房分院,共同进餐的次数屈指可数。身为公主的她本应该蜗居内宅,她却很忙很忙,经常晚上出去,行踪诡秘。不仅如此,她还频繁催促他,立不了军功、拉不了朝臣就不许回府。他整个被她当成了一个培养势力的工具。

饶是如此,他依旧毫无怨言。开始时,他的确是存私心想搞垮镇国公府,为丽娘报仇。可相处久了,当发现她那颗冰冷的心毫无保留地为她的弟弟付出时,他死心塌地为了她赴汤蹈火。

有时他也会很嫉妒,幸好水流觞成亲了,否则他不知道又要多抱几缸子醋。

他本以为他们的日子会平静地过下去,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却丢下一纸休书离家出走了。

那一刻,他深深地觉得,他被耍了。

红妆正巧打开大门,看见他先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继而慌忙屈膝行礼:“奴婢给大驸马请安。”

“我要见公主。”

“奴婢这就去通报。”红妆转身要跑。

“不必了。”玉霜天冷冷地道,马留在门外,他径直进门去。

红妆赶忙在前面带路,这座无名山庄在外面看不起眼,内里却富丽堂皇。金色琉璃瓦,青白石底座,守卫森严不比大公主府差。秀石迭砌的玲珑假山,柔静多姿的袅娜娇花,楼阁亭榭掩映其间,幽美恬静。山隐碧水之间,绿树繁荫丛中,一座三层楼阁跃然其上,红墙黛瓦,雕栏玉砌。

水凝蕊并未坐在楼上,而是坐在门前开阔的庭院里,对着绣架,正在绣一副仙鹤戏水图。一袭素净的月白色凤尾长裙,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个纂儿,簪了一根绿松石珠花。时隔四年,一如既往地沉静优雅,更多了一份妩媚娇慵之态。

玉霜天怔怔地望着她,红妆见状,轻声通报:

“大公主,大驸马来了。”

水凝蕊手中针线一顿,抬头望向玉霜天,惊讶地问:

“你怎么来了?”

她水润的眸光让他的脸没来由地一热,她惊讶的语气却让他恼火。水凝蕊已经吩咐红妆看茶,然后对他说:

“坐吧。”

玉霜天坐在石凳上,坐下后才懊恼地反应过来,他怎么总被她牵着鼻子走?

“听皇上说你一直在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无辜的语气让他想抓狂,还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她自己没知觉吗。刚想开口质问她为何丢下一纸休书离家出走,一个欢快的嗓音却打断了他:

“大公主,这是我用刚采下来的花插好的,你喜欢吗?”

一个蓝衣少年风一般地卷过来,草率地行了礼,将一个精巧的插花盆景献宝似的递到水凝蕊面前。

玉霜天心里咯噔一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却面如满月,眼若秋波,唇红齿白,秀气漂亮。这也就罢了,最让他不顺眼的是,他从那孩子澄澈的眼眸里,看到了赤果果的爱慕。

“真漂亮的花。”水凝蕊微笑道。

只是简短的赞扬,却让小五心花怒放,直到后脖颈一凉,他惊讶地转身,才看到坐在一旁正冒着冷气的玉霜天,好奇地问:

“大公主的客人?”

“哦。他是勇宁伯,给伯爷请安。”

“小五给伯爷请安。”小五恭敬地行了一礼,粲然笑道,“大公主在会客,我就不打扰了。这个盆景我帮公主摆在屋子里好不好?”

水凝蕊点点头,小五就美滋滋地抱起盆景进了内室。

本来玉霜天听他口中“客”这个字,就满心恼火,现在眼看着他一个外男进入寝室,更是打翻了醋坛,心里酸酸的,脸色越发冷硬起来。可惜他的脸一直都这么冷,他的不悦水凝蕊压根没看出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疑惑地问。

玉霜天冷冰冰地盯着她,生硬的唇角抿了抿,忽然站起来,很孩子气地走了。水凝蕊惊诧地问:

“哎,你去哪儿啊?”

玉霜天也不答,和捧着茶前来的红妆擦身而过,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吓得红妆差点打翻茶碗,步过来,不解地问:

“公主,大驸马茶都没喝,这是去哪儿啊?”

“谁知道,大概有急事吧。”水凝蕊眨眨眼,回答。

杵在一旁当背景的红酥闻言,嘴角抽了抽:公主,您到底多迟钝啊!

……

景泰殿。

云翎玉、花倾城和陈敏豪正在协助水流觞处理山一样的奏折。水流觞握紧朱笔,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心烦地叹了口气,瞥向坐在旁边发呆的玉霜天,敲敲桌子:

“玉爱卿,你该接手京畿营和御林军了吧,墨羽已经去南山大营了,现在京城缺可靠的人。”

玉霜天还是一副冰块样,呆了半晌,忽然低低地开口:

“如何才能让女人喜欢?”

此话一出,室内霎时陷入一片沉寂,四个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玉霜天。冰块脸居然问别人怎么讨女人喜欢,难道天快塌下来了?

玉霜天自己说完,也有点尴尬,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警告他们不想死就赶紧把吐槽咽回去。

在他的瞪视中,云翎玉笑嘻嘻地摸摸鼻子,将调侃的话咽下去,赞道:“表姐夫,你终于想讨大表姐的欢心了,虽然晚了点,不过你能开窍,我实在很欣慰!”

玉霜天生硬地凝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花倾城说:

“对了,我听芙儿说,凝蕊表姐这次回来,好像带回来一个很俊俏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