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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徐春梅也跟所有粗糙的农妇一样,顶着大日头下地劳作了。镇上人没有地,他们的米、菜都由村里人供给,徐春梅卖力劳作,马铃薯、土豆等物长成了都可以拿去卖钱。

只是一担马铃薯,从种到收,再到挑去市集上顶风冒雨把它们卖掉,耗时长且不说,所得毛利不过等同于她当初闲坐在铺子里卖两件衣裳所得。

徐春梅不是不能吃苦。但能吃苦不代表不痛、不怨。于是她的脾气日益暴躁。阿琼作为长女,每每在她的怒火下首当其冲。

当初总是叫她“乖女”,有好吃好穿第一个想到她的亲娘,现在动辄对她扇巴掌。

不过也对,她从父母处得到的最多,理当承担起最多。

于是阿琼还跟着她娘和姥姥上山砍柴。这真的是一件顶顶辛苦的活儿。

夏日酷暑,他们得先走上一两个时辰,再爬山,砍伐柴木,捆绑做六堆:四堆大的,姥姥和阿娘各挑两堆,余两堆分量少的,阿琼用扁担挑起来。

来时要走两个多时辰的山路、田里,返程的时候似乎翻倍般的遥远。

阿琼咬牙硬扛。不能多说话,也不能多歇息,因为身体里的气容易泄掉,泄尽了气力,日头落山都未必回得了家。

祖孙三代女人,常常就这样一言不发,像蚂蚁一样在青山与家之间搬运柴火。

因为家底寡薄,也因为要少带累赘,他们一天出门在外,只带一壶粥。白粥寡淡,里边撒一小把盐。但夏日炎热,到了午时过半,粥就要变馊。

阿琼第一回吃不惯,“哇”一下便吐尽了。那天她也调不动柴火,空手跟着姥姥和阿娘返程。

她一路无话。到下一回,姥姥再把粥递到她嘴边,她便强咽下去了。等灌了半肚子的粥,便会在山腰上寻酸味子,把这种植物酸涩的叶子浇了咽下去,压下那阵阵反胃。

当然也有阿琼不跟着上山的时候。

到了秋天,天干物燥,山上常常有无名火起,不多久就能烧掉半边山头。徐春梅这种时候最兴奋,不待天明,便与村中人结伴上山,把烧得半焦的粗大的树干挑回来。

她不给阿琼跟着去。怕火后的山林隐藏危机葬送自己的女儿。她自己却实在舍不得这种好机会。山林被烧,数目焦黑,砍柴人砍到的柴木便好,又兼已经烧去大半水分,远比白日去砍生生的柴木要好许多。生柴禾的一百多斤,与焦木的一百多斤,虽是一个重量,但后者比前者要多出近一半的柴木来。

从春到冬,徐春梅只要一得空,就上山。如此积攒下来的柴木越来越多。

谢家哪里烧得那么多。

其实此地人烧灶多用稻秸,引火快,火势又旺。柴禾多是备着冬天用的。

往年徐春梅和蒋氏虽也上山砍柴,但不过往返十来次,将将够用了便不去受苦。到了冬天要烧火笼取暖,柴火有烟不好用,他们家便回去买炭回来。

但现在反过来,徐春梅要把柴禾积攒到冬天,卖出去换钱。

后来阿琼每每读到:“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再读“满面尘灰烟火色”,“心忧炭贱愿天寒”,都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