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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枣未熟(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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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塘县最南边有一片太行山脉的头发梢的位置零零散散的包围着几个村庄,从县城出发要坐2个小时的汽车,然后再坐半小时的摩的,再徒步十里地才能到达。村庄三面环山,山上没有奇峰怪石高岭峡谷,只有和缓绵绵的起伏,一如村庄的安静祥和;山上没有拾级而上的石阶,只有人们踏出的通幽小径;山上没有苍松翠柏,只有满山的红枣树夹杂着顽强生长的酸枣枝。正是盛夏季节,满山的青枣脆嫩饱满颗颗都在张扬着青春逼人的生命力,连那些酸枣都毫不示弱的伸展着枝条抖弄着满身的小尖刺透出狡黠的笑意。山上一个穿着碎花衣裙的瘦弱女孩,带着厚厚的眼镜正无限哀伤的凝望着山脚下的村庄。村庄灰色的瓦墙连成一片,远远望去都不及塘县一中的操场那么大。塘县一中……想到塘县一中,女孩哀哀的叹口气。未来3年笙箫默就会在塘县一中的操场上驰骋飞扬了,而她…

…柳金格刚刚初中毕业,按村里的说法她已经虚岁15岁了,可按城里的说法她才周岁14岁,如同这满山饱胀的青枣正是在校园里肆意玩闹、恣意爱恨的青春豆蔻年华。可在距离县城不过200里地的村庄里,她要嫁人了。山里的孩子发育早,她的同龄伙伴,男的长的膀大腰圆,女的已圆润结实,而她是个例外。柳金格是自卑的,从小就自卑,她努力的吃饭可仍然是个子最娇小的,最瘦弱的,她抗不动锨拿不动锹,摘枣是最慢的,绣花是最笨的,在一堆心灵手巧能扛会挑的女孩中她总是被取笑的一个。父母亲戚邻居都不喜欢她,慢慢的她发现不喜欢她的何止是大人?她的女伴身边都有一些男孩子或献殷勤或使坏的引的她们嬉笑怒骂笑声张扬,可从来没有任何的男孩主动和她说话逗她笑惹她怒。有的女伴遇到不耐烦的时候会把金格推出来,金格只要木愣愣的往他们面前一站,那些男孩子就会讪讪的离开。后边就会传来女伴们铃铛一般开怀的笑声。金格拿着镜子打量自己:黄黄瘦瘦的脸,羞羞怯怯的眼睛,一把枯草一般的头发半遮着紧抿的唇木讷拘谨,实在不是讨巧的相貌。回想女伴们,大大的眼睛如同山上的青枣圆溜溜的透着精神,白净光滑的脸蛋像是剥了皮的鹅蛋,嗔怒的小嘴嘟起了像是红透了的酸枣,圆润的臂膀将衣服恰恰好的撑起来勾勒出美好的线条,不像她穿什么衣服都是空荡荡的。金格变的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所幸,老师喜欢她,她能把老师提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上来,也能把老师布置的每一道试题做对。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村子里没有初中,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要读初中,学的好学不好就如同茵茵枣树下的偷冒出来的酸枣一般无足轻重了。可是金格上初中了,还是县里最好的初中——塘县二中。村子里沸腾了好一阵子,连那些从来不与她说话的男孩都带着异样的眼神远远的打量她。他们纷纷议论着,有人说金格参加了什么奥赛拿了奖,还有人说是参加作文大赛拿了奖,不管是什么奖反正是让二中破格录取了她。但是没有人向她求证,甚至连她身边的女伴都没有人向她问候一声。金格的心越发的凉了。转眼间三年已过。原本是她唯一的骄傲的考试成绩也终于灰溜溜的落败了。一分之差导致她与高中无缘。那个在明净光亮的大楼里,跨着小包,画着淡淡的状,踩着高跟鞋,咯答咯答的穿梭而过的白领梦也折翼于此。一分之差。可问题是不管你差几分,一分、八分、还是八十分,想要上高中都是要交择校费的。多少呢?一万整。拿这么多钱去上学,想都别想。金格甚至都不用去请示父母。亲戚邻居来串门总是云淡风轻的说:“你爹是有钱烧的,上什么学?”“你弟都要娶媳妇的年纪了,你怎么还想着上学?”“趁早找个婆家赶紧嫁了,耽误这些年。也没挣点钱,光花钱了。”不过,回头看看金格瘦小的身躯,一脸的菜色,他们对于她嫁个好婆家这事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金格就拖着这一脸的菜色从这个村子窜到那个村子又从那个村子窜到这个村子,像个幽灵一般游荡在夏天的炎炎烈日下。“柳金格?”金格呆愣愣的回头,是一个胖乎乎长辫子的女生,不认识。金格疑惑的望着她。女孩高兴的做着自我介绍:“我叫许杏桃,杏树的杏,桃树的桃。”金格还是不解,她记忆中没有这样喜气的一个女孩。女孩笑道:“你当然不认识我,你不是4班的吗?我是1班的。可我认识你,你不是每学期开大会都会上前领奖吗?你是蝉联三年的县第一名。我们所有人都认识你。”她嘴里的所有人自然是二中的同学。金格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才上嘴角又下了唇梢。心里涌上一丝苦涩:蝉联了三年的第一名居然没有考上高中!自那以后,金格每天都跑到邻村的杏桃家里去玩。杏桃家里有很多的书,中外名著散文小说列列满柜。埋在这些书籍里面,金格寻到了暂时的心安。可这样的心安持续了不到半月。金格去杏桃家的路上坐着的那些搓麻绳聊天扇蒲扇打麻将的七大姑八大姨坐不住了问金格:“你这每天来来回回的,是去谁家了啊?”金格不好意思的回道:“额,我去杏桃家了。”这些热心的女人看金格的眼神就颇有深意了。两天后,这些热心女人就作为媒人来找金格的父母了。“金格这妮子不声不响的,你看,都自己把这终身的事给定了。万一,父母毫不知情的再弄出点不好看的,还不如撮合了两个人。何况许兴涛家这几年靠卖鞋也攒下了不少的家底,房子呢,五大间,院子又大,过几年还打算要盖楼房呢。人,也是实在人家。跟金格还真是很般配的呢。”相信同样被冤枉的兴涛家也是听到了类似的说法吧。不管金格怎么解释,怎么抗议,相亲的日子还是定下来了。那个叫兴涛而不是杏桃的小伙子,觉得这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瘦瘦小小,一身书卷气的女孩子,与其它村里的姑娘不一样,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真的喜欢,竟然说他对金格很满意。金格连说不愿意的资格都没有。金格的父母甚至松了一口气,这妮子算是有着落了。婚礼定在同年的腊月十六举行。关在屋子里面的金格望着男方送过来的彩礼满面绝望和忧伤。隔壁屋子里女眷们满面喜气的缝制着新嫁娘的红棉袄和红棉裤。金格想起二中的同学们都应该上高中了吧。尤其是笙箫默。心里蓦地一痛,金格突然很想去见他一面,也许这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了。尽管他并不认识她,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她存在,将来也不会记住她,她也并不奢望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痕迹,可是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告诉她有一个女生喜欢他。青春似乎尚未来临却已到凋落,就像花蕾尚未绽放已被虫蛀,就像情丝未结已被东风吹乱。她的青春太苍白,苍白到她的喜欢竟不被任何人知。她漫漫的黄土人生该何挨过?她想要一点甜,想要一点青春的记忆,想要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生命之路上有一点葱绿。在以后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只要回忆起,就会有丝丝的甜让她能继续忍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