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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迷宫【德版】(连载一第六章(2 / 2)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一道闪电一样的亮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他的队友们终于发现他了。

获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即使在他身上所有的骨折伤势都愈合之后,他还是待在医院不肯走。那个时候他简直迷恋与所有的大夫聊天,反复问他们一些事实上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是,他出院归队的日子还是到了。

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仿佛换了一个人。长官告诉他,对于他来说,战争已经过去。等待着他的新任务是在后方的一些文员工作。但是那些曾经在战场上一同出生入死的队友们呢?他们突然变得不愿再听他讲话了。每当他尝试与他们分享自己的生命新感悟时,他们就会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好像他不是他们的同类似的。对于身上的伤疤,即使是小臂上最长的那一条,他也知道该如何医治;但是对于内心的伤疤,他却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在被这样羞辱了几年之后,他离开了尼姆以及他在第二外籍步兵团的队友们,但是对于生活应该如何继续下去这个问题,他却毫无想法。

外籍军团的法典上规定,在服役期间他是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而且他服役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八年,所以在退役后他还可以收到军队付给他的一小笔退休金,但是现在这些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回到德国,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因为一个人如果谁也不认识,孤身一人在国外的话,生活将是十分艰难的。他既没有亲人,也没有结婚,像他这样的人很难获得别人的尊重。

因为跟三个怂包在一家酒吧打架斗殴,被德国警察拘留,他跟医生结识了。在就身体伤害赔偿进行的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这个男人站在了他位于慕尼黑郊区窄小空荡但却一尘不染的房间门前:他可以给他一份工作,希望他能有兴趣。医生是一个有威仪的人。汉斯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这种感觉。而能为一个像医生这样的人效力,让汉斯心里感觉非常舒服。在回答医生问话的时候,他几乎反射性地弹跳起来,并将双脚并拢,大声喊道:“是,将军!”

医生在保释他出狱的时候,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并且还亲口向法官保证他将提供给他一个类似保安的职位。而这个职位所包含的任务内容就是要对医生的命令无条件地服从,满足医生所提出的所有要求,以及完成其所安排的所有事宜。

汉斯一下子从汽车座椅中坐直。他斜对面房子的门突然打开了。那两名警察与亚娜一起从那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名警察挽着她的手臂,牵着她走向他们开来的那辆警车。亚娜看起来既疑惑又愤怒。汉斯用双手在脸上来回搓了好几下,又使劲将自己金色的头发向后拢了几拢,跟他每次摘下白色棒球帽后总要做的动作一样。

在警车开走片刻之后,汉斯发动了马达,尾随他们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