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程远靖才从对赵月夕的思念中反应过来。
“岳大人多礼了!官家已决定将杭州升为府,赐名临安。
程某此次前来,是为官家勘选行宫地址,还望岳大人鼎力相助。”
“程大人客气,此乃下官的荣幸,下官一定尽力辅佐。”
看完公文,安排程远靖在官府住下。
岳景书想要离开,亲自接赵月夕回家,尽量避开程远靖,却被他叫住。
“岳小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岳景书知道他想问什么,摆手示意下人暂时回避。
程远靖先开口了,“岳小郎君可已有妻室?”
岳景书不慌不忙,“岳某不才,天赐贤妻,已有一双儿女,此生别无他求!程兄可已婚配?”
程远靖心中感慨,岳景书这个男子还真是随遇而安,拿得起放得下。
或许,也是因为他不能如愿与心上人厮守,所以,对他来说,娶其他任何女子都没有区别。赵媛儿如是,他现在的妻子亦如是。
他轻叹一口气:“我这一生,只会娶月夕一个女子!如今她下落不明,我便不会再娶。岳小郎君,可否问一句,当年出汴京城之时可有见过月夕?明熠说月夕已有身孕……”
岳景书这才明白,原来这两年,程远靖与赵明熠始终未能寻到赵家人。
自然也不知道,当年是他带赵月夕离开汴京的。
“程兄,实不相瞒,当年局势紧张,在下的确曾提出带月夕一同离开,可被她拒绝了。
月夕放不下赵大人与夫人,决定留下来尽孝。
没想到曾经繁华无比的汴京城,发生了那样悲惨的劫难,月夕至今下落不明……
至于有孕之事,或许是明熠郎君,当年为了安慰程兄而杜撰的吧。”
岳景书面色平静,不像是在说谎,但心中早已慌乱不已。
他急忙假装哀叹忧伤,“这些年,岳某也十分想念月夕姑娘!只可惜......”
闻言,程远靖如被当头兜了一盆冷水,所有的希望与念想都落空了。
他怔在那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多年来,他一直在四处打听赵月夕的下落,他始终相信,赵月夕还活着,还在这天下的某一个安宁之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如今,亲耳听到岳景书说,赵月夕当年拒绝逃出汴京,那必定是凶多吉少。
当年战乱之时,被金人掳走的皇亲国戚、宗室贵女数以千计。
半路上,她们死的死、伤的伤,即使侥幸活着到达目的地,金国的五国城,迎接她们的也是更加屈辱的生活。
依照赵月夕的性子,她定是不会在那样的环境下苟活下去!
程远靖心有戚戚,似丢了魂魄一般。
岳景书拱手道,“程兄,岳某还要去接夫人回府。
若是没有别的事,下官先行告退!”
待岳景书离开,程远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流满面……
男儿有泪不轻弹,全因未到伤心处。
他不惧生死,为了保卫大好河山,只愿马革裹尸,但是,如今战乱平息,他却开始怕了。
害怕月夕受苦受难,害怕与她再也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