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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祥感到失落，这个社会原来真不是努力就能成功，勤奋就能致富，真诚就能换来真心。上任之前还自以为能用自己的方式做事，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子来，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当所有人都喝酒，你不喝也不行，当所有都喜欢幽默，你一本正经当然融不进去，当所有人都带上面具，那个小丑就是你自己。人在这社会上总是被许多无形的线拴着身体，活像一个木偶，被这些线拉扯着，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畸形。子祥心灰意冷，他无法改变别人，更无法改变公司，唯一可以改变的只有自己，但改变自己又何其容易。他可以顺应这些线的拉扯，让自己的身体逐渐适应拉扯的力度和频率，只要有决心，经过一定时间的练习，一样能够走出自然的步态，做出优美的动作。他也可以挣脱这些线的束缚，让自己的身体以最自然和谐的方式行走、奔跑、跳跃，尽情享受身体自由而灵活的运动所带来的乐趣，不过那需要有强大的内心，现在的他似乎还不行。
有时候他真想一走了之，这工作干得里外不是人，真叫人不自在。但走了又能到哪去，何况他还要养家还房贷，没有退路之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唉，在随他去吧，既然只是工作，混口饭吃而已，何必认真，何必装得一世清高，你也不过肉眼凡胎，难逃七情六欲，大家都在演戏，那你也就配合着演吧！子祥自我安慰道。
渐渐的，子祥开始对工作上的事无所谓，不愿在花太多精力和心思，谈业务时客户怎么说他就怎么听，该给的一次性给到位，再不行就拉上孟总一起吃约客户吃饭搞公关。子祥酒量差，喝上几杯就装酒醉趴在桌上不动，让孟总被客户灌得烂醉如泥。客户经理平常工作懒懒散散，子祥也不再啰嗦，有金姐帮着教育他们，他也就心安理得，得罪人的话他不多说一句。周五下午还不下班，他就交代好工作，提前开车回了家，此后周末的应酬他就一律不参加，借口说要回家照顾孩子。对指标，子祥也不再感到有压力，得过且过，尽力就行，至于结果怎么样，听天由命。这指标在他眼里不过是上面拉下来的屎，下面就只管吃，作为领导干部还要一边吃一边给下面的人洗脑说，“你们也快点吃，多吃一些，这味道好又有营养，对你们都好。”这烂东西，哪里都一样，一级拉给下一级吃，上面不停的拉，下面永远吃不完，上上下下满嘴喷粪，人人一身的屎臭，这社会也被搅得臭气熏天。他咽不下这些屎，也不想勉强他下面的人去吃，他妄图也做一个摆烂躺平的干部来麻痹自己，这在他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抗争，当然这比不上那些正义之士敢于挺身而出，勇敢的和这些丑恶现象作斗争，但如果躺平摆烂能不与丑恶同流合污，不为丑恶呐喊助威，不为丑恶助纣为虐，不把那股屎臭味散播得到处都是，这也算是尽到了匹夫之责，想到这里，子祥又有些心安理得了。
可他脸皮薄，心不够狠，工作上的松懈在内心深处反复的纠扰着他自己，拷问着他的良心，他本不是这样的人，要么做，要么不做，这样混着算什么事，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发现别人都对他有了异样的眼光，开始在背后悄悄议论起他来，“原来也是装出来的，看吧，一当上领导尾巴就露出来了。”“什么狗屁研究生，徒有其表而已。”“也就是个花架子，没什么真本事。”这些话传到子祥耳朵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可以想象得到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那种拧巴，充满鄙视，龇牙咧嘴的表情。但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难道还要跟人家争辩一番不成，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滩发臭的烂泥，还能指望别人怎么看你，这吐沫星子倒是可以帮他洗一洗，让他看到自己还有没有一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