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简岚风的事吗？除了她说的以外的事，你知道多少？”司南和余生坐在早餐店里，吃着豆浆包子。
按余生的说法，鬼魂的执念是他们弥留的原因。可鬼魂也说不清自己无法离开的原因，且不说鬼魂，人的一生漫漫长，又有几个人能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人有各种理由去说谎，比如社会道德、教育素养、他人期待，谎说久了，自己也忘记最初的渴望。
“简岚风总是不停地念叨着她与张季的过往，其他事情她没有提起。”余生记性很好，即使是不在意听到的事情都会在脑子里留下印象，也因此他记得他见过的每个鬼的可怖模样，他们常常幻化成梦里令人恐惧的鬼怪。
司南想着，按余生对这些鬼的厌恶程度，应该是不会去主动了解的，听到这个答案也是预想中的，所以他才展开这个话题。
“简岚风从小就引人注目，是个高材生毕业，但她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冷门的兽医专业。毕业后不选择高级的宠物医院，回到社区踏踏实实工作。”
“甚至有人亲切地称她为动物救星，她工作的社区宠物医院也因为她到来而声名大噪。我觉得应该是医院方面利用她的名声在外做了不少宣传，才让简岚风得到了曝光度。”
“一时间医院收到了大量弃养的宠物、路边流浪的小动物。”
“被捧得多高就注定要承受多猛烈的考验。霎时，医院开始“人满为患”，以社区医院的资源根本无法顾及，很多小动物送到医院后也无法得到救济。医院也研究将动物分散到其他地方，因为这家社区医院有规定，只要救济的动物在180天内没有被人领养，就会被执行安乐死。”
余生停下吃包子的动作，眼眸里透出惊异，“怎么会这样？”只要是养过宠物的人都无法理解。
“这就是社会运行的规则，有限的资源只会分配给有价值的那部分人。这催生了很多利益相关的交易，比如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在医院领养动物后就高价贩卖给买主。简岚风察觉后重新修订了领养的规定，也打翻这些人的饭碗。”
“而后，医院里流浪动物得不到救治以及被执行安乐死的小动物的图片被发布到网络上，舆论发酵迅速，简岚风从动物救星的神坛一下打落到十八层地狱，成了动物侩子手。人一旦捧得太高，总会摔得更疼。”
将云端上的人拉入泥潭，便成为比他们更不堪的人，这种戴着正义的面具做最恶心的事的人数不胜数。
“面对着网络上的成千上万的指责，简岚风的辩白是无力的。网络暴力却不断升级，更多的爱狗人士开始倡议封杀简岚风，各种新闻媒体也纷纷开始报道这次事件。为了不激化矛盾，保护社区医院的声誉，简岚风辞职回家。”
“事情却没有慢慢淡化，反而她的辞职像是她承认恶行的铁证，她的退缩掀起了网络上“狂欢”。经简岚风的手执行安乐死的动物有324只，但她入职社区医院才两年半，意味着她每三天需要给一个小动物进行安乐死。”
“时间线上搜索的信息就是简岚风自杀了……”司南将他在网络上看到的关于简岚风的报道简略地复述给余生听。网络上还保留着那场短暂又漫长的网暴痕迹，谩骂的文字没有随着简岚风的香消玉殒戛然而止。他们隐匿在人群中，借着事件发泄情绪，试问这些人真的在意真相吗？在网络的掩护下，他们摇身一变成了理智派，继续去指责其他人。
乌合之众就像是单细胞生物，他们需要直观的观点，肯定的观点，敏感的观点，他们只会反应而不会思考。
“可是，他们没有统计过简岚风作为兽医又救助过多少受困的小动物呢？”
身边的人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想说更多，但嘴巴张合，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们不在意。”司南轻声说。“事实如何本质又如何不是他们不在意的，人总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