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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2 / 3)

投影仪也有各种版本,闻畅应该是没用过这类型,影像弄的有点歪,林词闲蹲下来调试。

“对,突然想起来陈溪之前给我推荐的电影还没看几部,正好有空闲。”

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化,一起看电影好像成了情侣在一起之前的必备项目,但闻畅回忆两个人好像没有这个过程。

没关系没关系,补上就完了。

闻畅拿着集锦翻得认真,“这些都是广推的演员演技导演功底双在线片子,这几部是我看过的,你看看有没有想看的。当然,刚刚说的再看一遍也可以。”

林词闲心思有一刻跑偏了,他拉过闻畅坐在沙发上,将脑袋搁在对方肩膀上,看着屏幕上滑。

“我都可以,就这页吧。”

“行。”这个集锦涵盖了国内外,有几百部,闻畅也不是每个都听说过,就比如手边这一页,全是英文,他几乎没听过。

闻畅选了一个封面和名字都比较文艺的。

熟悉的片头过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出现在画面里,一开头,阳光斑驳的画面就极具美感。

闻畅不认识这个演员,而且他有点外国人脸盲症,但感觉在一众面庞锋利张扬的欧美女星里这位更显清丽。

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闻畅刚感叹了两下外国人的神颜,颈间忽地针扎似的冰凉。

闻畅:“??”闹鬼?

不应该啊,他一个人的时候没来,两个人的时候来了,这鬼很没有眼力见啊。

接着又是同样的触感,闻畅抬头,发现是林词闲的头发时不时滴落水珠。

“你怎么不擦头发?”闻畅揪了一小撮在指尖揉搓。

林词闲道:“忘了。”

“小耳给我擦。”

“自己滚去卫生间擦。”闻畅嫌弃地推开一只脑袋,“弄我一脖子水。”

林词闲不要脸地挪回来,凑在他耳边请求,语气不同于白天,带着点服软示弱,“可我不想动。能麻烦小耳帮帮忙吗?”

刻意压低的男性嗓音,听的闻畅尾椎骨都紧了。

一分钟之后,闻畅拿着毛巾回来了。

“过来,帮你擦头发。”

林词闲动了一下,脖颈像是失去支撑力一样,脑袋搁回了刚才的位置。

闻畅:“”

林词闲又要擦头发又想靠着他,但这个姿势不方便动手。闻畅耐着性子试了试,结果可想而知,别扭的很。

最后经过尝试林词闲坐到了地毯上,头靠在闻畅腿间,既擦了头发,又不影响看电影,两全其美。

闻畅看着咋咋呼呼,手上却很温柔,比理发小哥有服务档次多了。

“这个男主长的好色气。”闻畅评价道,“而且感觉他第一眼就盯上女主了,见色起意啊这。”

林词闲瞥了他一眼,暂时没发表意见。

电影设定年代要往前十多年,主角身份是两个学生,一个转校生,一个留级生,都有着不爱和别人交往的特点,总是独来独往,算是班里的两个异类。

正所谓异类之间自带吸引力,两人频繁在校外遇见之后教师又给他们把座位调到了一处。

距离拉近了,矛盾就开始了。

片子有几年了,闻畅也算知道导演的一贯推动剧情套路。

他没忍住,暗戳戳给林词闲另类剧透,“接下来就是外部因素刺激到俩主角,感情线突飞猛进的一个节点。”

林词闲贴着帕子懒洋洋地靠在闻畅大腿上,从桌子上捻了颗葡萄伸到他嘴边,“这么懂呢?”

闻畅一口咬下,超市的葡萄很甜,“那可不,我是专业的。”

进展果然如闻畅所言,一次校庆活动,几个学生组成的小团体找上女主,将人堵在更衣室的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镜头一直给到小团体身上,更衣间里的女主并没有镜头。闻畅虽然疑惑,但明白每个导演的镜头语言是不一样的,可能是有想表达的隐喻。

千钧一发之际,男主赶来。

有点老套,也有点爽。

闻畅正以为男主要将绅士进行到底,隔着门扇安慰女主时,男主扒着试衣间大门翻了进去,动作干净利落,镜头还给了个特写。

闻畅:“”

闻畅:“???”

画面一转,中长发的“女主”靠在墙壁上,赤br裸着上半身,对男主的行为有点惊讶但没有反抗。

闻畅:“?!”

啊?男的??

[为什么不联系我?你并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

[我是个麻烦,你别弄脏自己。]

男主演技大爆发,眼底铺满情绪,由心疼转为不满,再是占有欲浮现。他没有再辩驳,而是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立场。

扯着人吻了上去。

闻畅拿起遥控就要关闭投影,被林词闲拦下。

“同性恋看同性电影,没必要避讳。”夜色深沉,林词闲不用看都知道他耳朵现在上了色,捻葡萄一样玩弄着,“又不是小孩儿,还要忌讳少儿不宜?”

闻畅坐回了原位。

电影里的情节还在继续,两个人干柴烈火,吻的难舍难分。

闻畅本来只是有点和男朋友看同性片子的尴尬,这会尴尬彻底没了,转变成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热意在身体里慢慢发酵,一起叛变的还有空中的温度,伴随着电影的暧昧声响萦绕。

林词闲喝了口冰奶茶,嗓音散漫,难以分辨是真懒散还是压抑着别的情绪,“小耳,你起反应了。”

闻畅:“”

你别说出来啊!

他急促地咳了咳,作势推开林词闲脑袋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他的裤腿被林词闲抓住,手指犹如藤蔓攀着他往上游走。林词闲呼吸从腿间洒到耳侧,“有男朋友在这就没必要去卫生间了吧。”

嘶,耳垂被含住了。

闻畅用手背捂住脸,“别…”

“我这里没有…套子。”

名词落下的瞬间耳垂被抛下,林词闲朝他小腹推了一把,闻畅本能地反抗然后迎来更猛烈的压制。

两人同样运动量情况下,林词闲有身高优势,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闻畅猛地回忆起入夜在奶茶店外听到的身高法则。

好像,有点科学依据。

林词闲舔舐着美味,两人交换着不同葡萄的味道,甜腻又香怡。

“闻老师。”林词闲的嘴和手仿佛自带捕捉功能,这会终于分开,“想好问题的答案了吗?”

闻畅想说这会你要是没压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一个反方向的答案。

手背上移,变成捂着眼睛,闻畅声音微弱,“你来吧。”

林词闲在笑,这个距离他实在说不出的心里的悸动有多满。

失去视线后其他感官异常灵敏,冰凉的手指贴上他腰背,顺着线条下滑,在松紧带处停留了一会,然后食指轻勾。

闻畅抖了抖,感觉自己虽然靠着沙发却像没有依靠的水中浮萍,一点动静都能涟漪不断。

糟了糟了,他今天要玩完了。

电影里男主用法语高呼了一句什么,闻畅迷迷糊糊地没听清,有点懊悔自己选了个破电影。

林词闲看出他的紧张,用心宽慰,“没事小耳别怕,今天不弄,我想帮帮你而已。”

闻畅反应了好几秒才正常接收信息。

同时松了口气,刚想说林词闲还不算个禽兽。

林词闲幽幽发问:“小耳,我可以帮你吗?”

啊啊啊啊啊啊!!

林词闲,我要杀了你!

你就是故意的!

闻畅骂了句脏话,刚想让林词闲滚开,突然后脊背僵化,尾椎骨的酥麻感直往全身窜,喉咙如同瞬间被塞了哑药。

“林词闲…我没兴趣了。”闻畅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对于四肢中的某一肢被捏住很不满,“我明天还要拍戏。”

“我知道。”林词闲很无奈,他刚从卫生间解决完,出来闻畅已经躺在床上几乎睡着了。

空调冷风吹着,身上一点遮盖也没有,腿上还没褪去的淤青格外显眼。

林词闲好脾气地哄着人,抠了团药膏慢慢在指腹推开。

第75章

一连几天,闻畅早晨都被林词闲送到门口。起初他实在想说这么点距离没必要的时候,第二天林词闲就开启了新的送别方式——开门前一个早安吻。

第三天又变了样儿。

而今天的早安吻和以往有点区别。

这场戏冯亦杭在拍,闻畅坐在遮阳棚下直勾勾地盯着摄像机,比导演都认真,搞的摄影大哥时不时觉得后背发凉,等小许上前时才发现闻畅只是在发呆。

今天早上那个姿势还是太…羞耻了。

林词闲托着他的腿,像抱小孩儿一样的姿势。

虽然房间没有第三个人,但他总有股几百只摄像头对着他拍的错觉,比之前走红毯的镜头感都重。

闻畅想揉脸挥去脑海里过分的画面,伸到一半时猛地想起自己带妆,只得停在半空。

“哥,怎么了?”小许问道。

“没事,”闻畅顿了一瞬,方才虚扶了一下刘海,“头发挡眼睛了。”

“用不用叫化妆师调整一下?”小许道。

“不用,不影响。”闻畅搪塞过去,扯开话题,“冯哥还要拍多久?”

“快了。”小许看了场景一眼,“今天下午没咱们的戏,哥可以休息一下。”

这部戏有点微群像的意思,有几个重要配角的戏份挺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换场地了,下午得集中把这部分拍完。

闻畅没镜头,可以不用到场。

他计划和林词闲还有肖侗他们四处逛逛,虽然嘴上让肖侗滚了,但人家这么火急火燎过来,确实是把他放心上,担心他的安危,不陪一回不行。

闻畅不知道他们这几天玩了些什么,刚刚翻了一下群里的聊天记录,谁知道肖侗一个人居然能发几百条消息,大部分还是照片,简直是当备用储存库了。

他懒得翻,打算见面再说。

刚确定好几个大方向,前面便让他过去准备了。收工后他直奔酒店门口,三个身影映入眼帘。

闻畅瞟了一眼林词闲,这几天对方在房间穿他买的睡衣时间居多,今天却换了一身伪休闲风格。

轻牛仔短袖露出一截手臂,微敞的领口挂了一只方块墨镜,搭配的痕迹在下半身纯色休闲裤的存在下弱化了,倒添了两分精心。

这些衣服都是他那天买的。

而且林词闲似乎刻意和他穿了同款,他的裤子和对方的上衣是同一个系列的成衣。

想到这,闻畅不自觉翘起了点嘴角,意识到后又很快压下去。

他自以为速度很快,但三双六只眼都看着他,没放过这一点小情侣的细节暧昧。

眼看周围没人,肖侗很放肆,嚷嚷着杀人了,“好哇你,给你戳穿也不装了,直接在爷面前演上了。”

闻畅气势回笼,“做人只能管自己,管不了别人。所以我建议你可以选择把自己戳瞎。这样就看不见了。”

肖侗选择戳闻畅,但还没近身手背就挨了个巴掌。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手。

肖侗嘤嘤嘤着躲进女朋友的怀抱。

闻畅没理他当面告状的行为,把人带上车。密闭的空间阻隔了窗外视线,给足了人安全感,几人那点时不时提防周围有人冒出来的警惕松懈,女生立刻眨着八卦的眼睛询问,“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啊!”

闻畅给小许放假了,今天他自己开车,后视镜里清清楚楚映照出女生此时的神情,激动中带着期待,却几乎没有意外的情绪。

看得出来不是因为已经消化了几天的状态,隔壁肖侗就是对比,现在都还忿忿不平。

闻畅拐了个弯,没直接说时间,“也没多久,就最近吧。”

“噢!是综艺的时候吗?”女生大脑迅速加载,压根没考虑过他们现在这个腻歪程度是刚谈上的。“这个时间很合适。”

“你还看这个?”闻畅动了动腰,有种在时尚期刊看到邻居大叔的别扭违和感。

女生见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了,想当然以为谁喜欢谁多久这个话题肯定聊过,也就没顾忌了,“看啊,我是你俩CP粉啊。”

“什么时候的事?!”肖侗震撼扭头。

闻畅满脸疑惑,“我俩还有CP粉?!”

“有,你不要小看我们CP人的实力好吧。只要想象力足够,次元都可以跨着磕。”女生咳了咳,不想暴露太深,“你们俩在节目里互动那么强,说是真情侣都有人信。而且我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这种简直不要太有磕点。”

那种比网友多知道一点,掌握了一手消息,知道他们真的有纠葛的全局感,磕起来就猛猛上头。

“内情?!”肖侗一惊。

女生赏他个白眼,“上次来这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什么?!”肖侗一乍。

“你们骗我骗得好苦,亏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以为我们是最纯洁的室友友谊。果然这个世上不存在三个人的友谊。”肖侗瘫在座椅上感叹。

前排驾驶座上闻畅停在人行横道前,视线随着女生的话不断飞向旁边,林词闲若有所感般转头目光停在他身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解释误会。

仅仅几秒钟,闻畅就有点受不住般转头看向斑马线。

林词闲的眼底过于火热,导致了早晨的场面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各种情绪像烟花一样炸开。

闻畅咳了咳嗓子用以掩饰。

很不凑巧,前方红灯的数字足足有一分钟之久,闻畅长久盯着导致眼前些许失焦。

作为旁观者的女生都看出来的事他居然过了那么久才察觉,如此看来倒不是林词闲隐藏太深,而是自己太迟钝了。

闻畅不清楚是不是局内人思维,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跟着节拍器一起跳动。

林词闲笑了笑,“等会请肖老板吃饭,当赔罪了。”

肖侗勉强接受了,“一顿赔罪,一顿请客。”

闻畅踩下油门,“怎么不撑死你。”

“我要点最贵的!”

拍戏期间闻畅问了几个周边居民,了解到一条适合游玩但游客很少的街,说是老胡同改的,早些年头有很多小摊,后面这边划为景区摊贩们大部分挪了地儿就冷清了。

闻畅几人还没下车就被道路两边建筑吸引住眼球。大大小小的灯笼挂在古味十足的门前,不少屋子还保留着原始的风格,古香和上个世纪经济苏醒的两种味道融合碰撞。

的确适合游玩,还没有多少人,只有在这里开了不少年的店家。

闻畅驶进树下不成规模的停车场,刚停稳手机便叮咚两声。

他以为又是常琳的轰炸短信。

常琳是个嘴巴漏风的,那天暴露以后饶是徐锦桓这种性格都没忍住,发了一连串消息。更是打听他们是不是回校那次就暧昧上了,比女生的猜测还离谱。

闻畅关上车门,刚要拿出手机要点开消息,屏幕自动切换,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这个号码没见过,闻畅怕遗漏重要通知,接了。

“小畅…”

啪嗒。闻畅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

他似有预料地点开消息,开头果然也是同样的称呼,闻畅果断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怎么了?”林词闲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旁。

手背上贴来温热的皮肤,闻畅还没从刚刚的厌恶中抽离,下意识想避开,却被林词闲抓住然后稳稳牵起。

好似一阵风吹过涟漪的湖面,闻畅烦躁的心绪一下子被抚平,他摇摇头,“工作的事,没事,不用管它。”

林词闲见他脸色如常,一时也想不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没有深究,牵着手他往外走。

几人随意逛着,半道路过一家DIY首饰的店,亮晶晶的东西格外吸引游客视线,女生指着里面,“进去瞅瞅吗?”

闻畅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本着陪同的精神迈进店里,准备直奔休息区。谁料这家店虽然外面的装修质朴典雅,里面却是什么类型的东西都有。

树根磨成的兽牙、齿轮模样的石头、各种金属方块…

闻畅回头看了一眼林词闲的着装,忽地觉得很有适配感。

牛仔和稀奇古怪的饰品,很有西部风。

林词闲送了他那么多次花,除了互相点的奶茶,他好像还没送过东西。那正好…

他取了个盘子,看到有趣的玩意儿就拿两颗,一圈走下来很快堆满了一盘。

看到一颗磁力石时,闻畅刚要伸手,肖侗从拐角走来,他的盘子里都是亮晶晶偏浅色的东西,一看就是帮女朋友拿的,后者目光下移,片刻后惊呼道:“你要进货吗?还是批发回去送人!”

闻畅:“”

“准备镶在手上,揍你的时候留下的印记会赏心悦目。”

女生克制的笑得很大声。闻畅转头寻找林词闲的身影,绕了两个立柜后在戒指区看到了人。

对方低着头随意挑选着戒指,奈何没有看上的东西,物归原位后正要离开。

“林词闲。”闻畅没在意他刚才的举动,盯着盘里的东西,“过来我给你做个手串。”

闻畅从店员那里拿过卷尺,给林词闲量好手围,接着开始串珠子和选饰品,即使选了一盘也要再挑选出喜欢的,时不时还征求一下林词闲的意见。

DIY的座位设置在门口处,充足的自然光线方便了顾客创造,透明门帘挡风且透光性好,给半边店面镀上一层柔光,灿烂但不刺眼,闻畅就这么在光晕里认真穿引。

林词闲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他有点想碰一碰男朋友的脸。

闻畅却以为他要试戴,自然地拉过来捏住,把半成品圈在手腕处收拢,但无论怎么调整角度也戴不上。

“不对啊,我明明对着尺寸来的。”闻畅提着手串疑惑,复又斟酌着加上两颗树籽,依旧扣不上。

“真奇怪,要不一颗一颗加?多试两次。”

林词闲桌上的手反客为主般回捏,另一只手则托着自己个下巴,欣赏够了后他低头笑了笑提醒道,“还有饰品放量。”

闻畅一拍脑袋,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东西,一时犯了低级错误,险些忘了和衣服一样得留放量,拍完他又转头不满,“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林词闲给他揉着脑袋,“看你太认真了,不忍心打扰。”

闻畅有一瞬间被迷惑,又很快清醒,“你就忍心看我弄错是吧,你就是想看我请教你。”

林词闲不置可否,将手搁在桌上,“我错了,快继续。”

闻畅猜的没错,他的确心思不纯,看着闻畅给他串手串的认真模样,不仅喜欢,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因为此刻这个人、这个人的思想和心都牵挂在他身上。

他想得有点痴,几次柔光的存在都让他觉得不真实,像浅度睡眠的梦,唯恐惊醒。

放量的问题他没撒谎,他仅仅比闻畅早那么一会注意到,毕竟人都在他面前,哪里有空关注别的东西。

这些欲.望和渴求太深度,有点超过他们现在恋爱的范围,林词闲不确定闻畅能不能接受,甚至在未来他们谈了很久以后他也不确定。

林词闲其实一直挺明白自己,了解自己学习上的能力,知道体质上的不同,也懂得他对闻畅的独占欲和喜爱。

可能这些感情在早些时间放到明面上没什么,但经过这么多的压抑,早发酵成一个正常人会害怕的情感。

电视剧里被人暗恋很多年可能是浪漫,但现实里知道被人盯上五六年就不一样了,大多数人会选择报警。

而且从车上闻畅的反应来看,他更倾向自己是从虹君山开始对他有感觉的,也认同这个时间段,林词闲没必要去戳破这个“善意”的认知。

闻畅把刚刚狠心取舍的物件都挂上去,重新给林词闲试戴了尺寸后开始研究锁扣。

好歹在娱乐圈这个美和时尚占据顶峰的圈子里,他选的东西搭在一起很好看,所以闻畅直接挑了最有质感的卡扣。

好坏总是一起存在,有质感好看的同时,卡扣非常难组装。

闻畅弄了几分钟都没能挂上去。路过的服务员见状热心帮忙,“啊我来吧。”

“不用了”闻畅摇头,刚要继续,倒扣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

“没事,最后一步只是组装好卡扣而已,没有专业工具会比较麻烦,您对朋友的心意一点不会减少的。”店员继续道。

闻畅皱眉几秒,最终无奈道,“好吧,麻烦了。”

他接起电话,手机那头传来副导演的嗓音,“闻畅啊,你在哪儿呢。剧组有个饭局,你得回来参加一下。”

“现在吗?”闻畅刚松的眉端紧紧锁住。

“对下午的饭局,你收拾一下回来吧,”副导演安慰着演员情绪,“假等哪天空闲了给你补上。”

闻畅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十分无奈地转头,刚刚拿着东西他不方便接听,便按了免提,虽然音量不大但足够林词闲听见。

林词闲只是笑了笑,“有急事就去吧。工作了是这样的,肖侗他们这有我呢。”

闻畅找店员帮忙把卡扣组装好,左右环视趁着肖侗二人都聚精会神时,拉过林词闲悄悄在桌下给他把手链戴上。

闻畅拍了拍手腕,“乖乖等我回来。”

林词闲端详着腕间多出来的东西,笑应,“好。”

第76章

闻畅把车留下给林词闲开,他们人多打车不方便,自己则打车直往副导演发来饭局的位置。

他没叫小许,这种饭局上也不用他端茶倒水,来也没用。

闻畅看着地址上的酒店名字出神,不用猜这局十有八九和闻尹江有关。他前脚收了消息挂了电话,后脚就被叫过去了,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不懂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好端端的闻尹江非要来打扰他干嘛。

闻尹江也没老到行动不便的地步,何况他手里有着公司,雇人养老伺候可比拉拢他这不孝子舒心多了。

闻畅更不觉得对方是突然醒悟,想要儿女承欢膝下,闻尹江没有这个觉悟,而且早不醒晚不醒,却挑了个最不会让人心软的人生时刻。

直到轿车驶入停车场闻畅依旧想不通,但容不得他多深究。

收拾干净脸上的厌恶和不耐,闻畅付钱下车。

一路寂静,闻畅穿过走廊,确认好房间号后吐了口郁气推门进去,和料想的一样,第一眼他就人群中看到张熟悉的面孔。

唯一不同的是人倒是比上次多上许多,差不多算个小型宴会。

“哎呦,小闻来啦。”副导演眼角笑眯眯的,“来,坐着。”

“哎这不是我们的瑁青吗?来的有点迟啊,得喝两杯吧哈哈哈。”不知道邻座的谁出声调侃。

不等闻畅动作,副导演先一步站起来把两杯酒端到手中,眼纹更深了,“嗐,怪我!我这不是忘了给到通知吗,这才让李总久等了。来,我先喝一杯。”

闻畅接收到眼神,坐下前端着酒杯敬了敬。落座后,冯亦杭低声提醒,“剩一点没事。”

闻畅心情不是很好,勉强笑着应了。

他的到来不足以吸引太久目光,酒局很快恢复热闹,各自敬酒谈论,企图在推杯换盏间拿下合作、资源。

小许不在,还算熟识的演员忙着敬酒,旁边只有冯亦杭空闲一点。

闻畅借着冯亦杭的身形把手机拿出来,悄悄给林词闲发信息报平安,“我到了,饭局,晚上回来。”

屏幕另一头隔了一会回消息,“好,快结束了和我说。”

这是要来接他的意思吗?

闻畅下意识地翘了翘嘴角,又马上回想起身处大庭广众,硬生生憋住了,理智不断重复着正经场合不要太放肆了,但心头的石头忽地挪动方寸,轻松了许多,怪莫名其妙的。

他掩耳盗铃般拿起一个杯子左右端详,暗道难怪都说谈恋爱的人情绪不稳定,对象的一句两句话都能影响状态,能稳定才怪。

“哎,你喜欢这个杯子啊。”冯亦杭和旁边一个大肚子男士说完话,回头见闻畅还保持着转身前的模样盯着杯子。

“哦,没有,研究一下材质。”闻畅迅速放了回去。

“紧张?”冯亦杭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闻畅笑了笑没有解释。

冯亦杭以为他不好意思回答,便默认了答案,“其实这种场合大佬们一般不会太在意我们,你不想攀谈的话,可以自在点。哦对了,刚刚有人找你来着,那时候你还没来,我看看…”

冯亦杭以为那是闻畅的熟识,正想帮忙找找,叫过来一起聊聊放松心情,没成想抬头却和闻尹江打了个照面。

闻尹江怎么在后面?

刚刚不是在对面和人聊天吗?

冯亦杭立刻收敛笑容,换上得体的表情,“闻总好。”

闻尹江象征性随意点头,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一旁头也没抬的闻畅身上。

印象里这孩子从小就长的好,父母外貌上的优点皆是遗传到了,小时候也是乖巧可爱的,只是因为点芝麻大的事变了个模样,脱胎换骨般,硬是把他和前妻身上的倔脾气遗传了十成。

不过,到底是他儿子。

他是他一脉相承的儿子,身上流着一个根的血。

闻尹江吩咐道,“闻畅,和我喝两杯吧。”

对于三番五次没事找事的亲爹,闻畅凭着对仅存的年长者的尊重抬首,语气冷淡且疏离,“不必了。”

一问一答,毫不客套,这绝不该是酒局上该出现的对话模式。冯亦杭敏锐地嗅到空气中微妙的僵持,出声打圆场,“闻总,闻畅他不怎么会喝酒,刚刚喝了正喊胃疼呢,要不我帮个忙吧。”

空气陷入沉默,方寸之间的地方似乎和周围的热闹隔离一层薄膜。

闻畅冷硬的态度再次击中闻尹江,这次闻尹江理都没理旁人,“小畅!这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你不要忘了我还是你爹!你叫了十几年的爸不会因为这几年的不见面抹消。”

周围的人隔着距离,闻尹江的声音也不算大,除了冯亦杭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但或巧合或有意转过来的视线依旧挑着闻畅紧绷的神经。

这两句话听起来是父亲气上头教训儿子的话,实则是闻尹江故意暴露。

如果不配合,就不只是冯亦杭会听到。

威胁的味道充斥每个字眼。

他捏了捏拳头,衣角下的小臂不住的颤抖,愤怒有、恐惧有、委屈也有,不过他依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冯亦杭眉心狂跳,大脑飞速把两个人的姓氏结合在一起,瞬间眼前的五官也有了同样的走向。他自觉这里不再适合待着,“瞧我,让闻总站这么久,您坐我这吧,正好我去看看云导。”

闻尹江又成了威严的高位者,缓缓坐在闻畅旁侧。

“讲吧。”闻畅实在烦的不行,又不能直接走人,“你非要我来的目的。”

眼前的目标达成了,看着闻畅终于收敛性格和他讲话,闻尹江笑纹染上慈祥,“我们父子就该这样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说话才对嘛。好了,我就直说了。我还是之前那个要求,你答应和那些姑娘见一面。”

闻畅缓慢转着手中茶杯,“之后呢。”

“确定关系,办酒席,领不领证随你,但外界会知道我闻尹江的儿子结婚了。我之前答应你的要求依旧作数,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闻尹江自认为已经退了大步,给了闻畅选择权,给闻尹江儿子这个身份结个婚,而他本人在演艺圈的事业闻尹江不会管。

或许人愤怒到顶峰的时候情绪系统是会失衡的,找不到应该调动什么反应迎接眼下局面。

闻畅忽然感觉心头一下子空了,浑身轻飘飘的,没什么愤怒,也没什么急躁,周围的嘈杂离他忽远忽近。

他只是有点疑惑。

他奶奶当初生闻尹江的时候是不是把脑袋落下了,这人俩肩膀上顶着颗榴莲似的。

脑仁又光又滑,还特么臭。

要么就是没有芯。

闻畅平和地道:“你想给闻家娶个年轻的,自己娶去。”

“正好你和那些女人又没有结婚。”

闻尹江把酒杯重重拍在桌上,脸色比餐桌上的鹅肝都难看,他实在没料到闻畅能说出这种不尊重长辈的话。

动静不小,左右不少人都看了过来,闻畅低了低头,摸鼻搓耳小动作不断,伪装成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其他人也不敢上来问。

闻尹江牢牢盯着某处,眼神不再落在不孝儿子身上。此刻若有人站在他对面与其对望,或许会被这眼神吓上一跳。许久之后他仿佛做好了自我调节,提起筷子当做一起都没有发生。

桌上一时有种诡异的安静。

他要装,闻畅也懒得拆穿,维持职业素养和他演回陌生人。

小小的动静并没有吸引太多视线,一切恢复正常后有人借着此事过来打招呼攀关系,闻畅不想应对闻尹江,所以不管来人是谁都聊两句,比起旁边这个爹,其他打招呼的人看起来都友善多了。

敬酒的人有剧组的,也有其他公司的,喝到后面,闻畅已经不太记得和哪些人举过杯,但小腹却保留了记忆。

他撑着桌角起身打算去一趟洗手间,只不过刚站直没两秒,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跌坐回去。

闻畅单手支着脑袋,缓慢地揉转太阳穴,暗暗思索刚刚喝的什么酒,劲这么大。

旁边闻尹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开了,身边空空荡荡。

这样也好,清静了。

闻畅坐了一会感觉脑袋清醒些后再度起身。

这个酒店装横花哨辉煌,灯光映照下形成金灿灿的一片,走过两条走廊闻畅刚刚缓和一些的脑袋又昏了一半。

他撑着墙扫视指示牌,拐了两个弯后总算找到洗手间的位置。

进去的第一件事,闻畅先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想要醒醒神。他平时除了拍戏外基本不带妆,也不用怕妆花,狠狠揉搓了两下。

不过,好像没什么作用。

他抬首看向头顶镜子,朦胧昏花,只看得清五官大概的轮廓,脸上的水都汇成流线状。两眼下来,凌乱的视觉冲击直叫人胃部翻涌。

再差劲的酒店都买得起一面清晰的镜子,更何况这里。

闻畅弯腰撑着洗手台,奈何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荡荡,什么也吐不出来,反复痉挛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又洗了把脸,打算给林词闲发信息叫对方来接。

“嘶拉…”

闻畅把用过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刚想再扯一张,身后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这种声音极好分辨,只会出现在细小的女士高跟鞋上。

闻畅皱了皱眉,不怎么清醒的大脑还在想这酒店的隔音怎么这么差,时细碎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一步,又一步,直至镜子里出现另一个人影。

“不好意思,我有点喝多了,请问电梯在哪边?”轻柔的女声里夹杂着甜腻。

饶是再蠢,也能看出这其中猫腻。闻畅倏地转身,绷着颚角一言不发,绕开人直奔出口。

“哎我只是问问路而已嘛。要不你带我过去吧。”

女人追上来,伸手企图拉拽他的衣袖。

闻畅应激般猛地甩手,其实女人压根还没碰到他,但他自己却是晃了两下,险些摔到地上。

他抬脚想跑,却发现脚像是陷进了泥潭里,虚软无力,简单的抬起动作都吃力无比。白净的瓷砖反射出光晕,放在平时可能会引得人称赞,此刻却叫闻畅晕头转向。

“滚开!”闻畅顾不得其他,从喉咙深处喊出吼声。

要是真能叫出一两个人还好,起码有人看着不至于被算计太深。

女人充耳未闻,反而在唇边端上一抹调笑,弯腰过来扶他。

闻畅僵硬地抬眼,模糊分辨着方向,趁着女人扶起他的时候推了一把,径直往电梯去。

女人无奈地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步伐,没有拦着。只淡淡地跟在后面。

闻畅本来是想先走楼梯,到下一层再转电梯离开。只是等他进入电梯里才注意到女人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且按了不知道哪层的按钮。

很不妙。

闻畅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下手够狠,疼痛立刻刺激得眼前清明了许多。

从他感觉到不适到现在也没过多久,但他连路都走不大动了,脑子像放置了一台搅拌机,一团烂糊。

电梯正在下行,他艰难地吐出口热气,“我能给你两倍或者三倍的价格,别跟着我。”

女人轻笑了下,满满的戏谑,“恐怕不行哦。”

闻畅想说点什么,但是电梯运转的悬空感直接让他弯腰干呕了起来。

“叮咚…”

邓简核对着手机屏幕上的清单,应声走进电梯门。余光里一男一女站在电梯角落,男人的胳膊亲昵的搭在女人肩上,女方则低着头,似乎对来人不怎么好意思。

他识趣地低下头,尽量不看到那边,只是转身时却听见熟悉的单音。

邓简陡然转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青年软成烂泥一样不住往地上滑落,压根不是主动搭在女生肩上,邓简上前接了一把。

女人想要推退后,奈何电梯厢就这么大,没有多余的空间,她观察着对方表情努力掩饰,“多谢先生,不过我男朋友不喜欢别人碰他,不用了。”

邓简用力扯了一把,将人完全拽下来,这一番动作很真切的感受到闻畅几乎丧失行动力,他声音冷冽,“你男朋友?”

不用多想,女人瞬间知道暴露了,按下最近的按钮,开始撒谎,“这不是看小哥哥长的好看嘛,不好意思啦。”

她的语气将事情模糊成艳.遇,只不过一时兴起。

邓简瞥了一眼满头虚汗的闻畅,扶了一把,对方现在的状况加上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一时间疑惑太多来不及深思。

电梯门打开,女人踩着细跟迅速跑出去。

“等等。”

她没有停下,却被邓简拽在电梯和楼层中央。

女人有点害怕,她不清楚这两人什么关系,不敢先行开口。

“房卡拿来。”邓简道。

她不敢反抗,害怕再拖延一会男人明白过来,不仅事没办成还把自己搭进去,颤颤巍巍地从包里翻出房卡。

邓简重新按了下行的按钮。

闻畅感觉自己跌入了松软的棉花里,泥浆般的脑子被摔得清醒了些,用手撑了一下,好半天反应过来。

好像是,沙发。

邓简端着杯子走过来,见他眉头紧锁,“醒了吗?”

闻畅盯住人反应两秒,认识了,“谢谢。”

他道:“喝口水吧。”

闻畅躲过邓简帮忙的举动,用仅剩的力气抽出玻璃杯,“…谢谢。”

“你怎么…”邓简话说了一半,意思却表述完整了。

一口气将整杯水喝下,无力的四肢逐渐恢复控制权,闻畅听懂了,他自己也知道,这反应摆明就是被人下了药。

这药不同于寻常世面上的药,起初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至多酒后的正常反应。但是后劲一旦上来,几分钟就差点把他耗垮,效果奇快。

闻畅也说不清是谁,酒局上那么多人,而且他的杯子基本没怎么离开过视线。

其实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在他放下和拿起之间唯一有机会接触到人,只是他不敢确认,他害怕。

他害怕是闻尹江。

纵然这段父子关系闹得再僵,但他们到底相处了那么多年,就像闻尹江说的那样,起码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

他想过断交,想过不来往,却没想过这种局面。

闻畅没有回答,掌心摸了摸裤兜,结果了无所获。他迟钝地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手机落在厕所了,他当时想给林词闲打电话来着。

他找不到他该着急了吧。

邓简瞧见他的动作心头了然,“你想打电话给林词闲?”

闻畅想说是,但基于邓简之前三番五次的纠缠,他现在也搞不清对方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搞不好脱了虎窝又进狼洞。

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只有空调的冷风在呼呼地吹。

邓简被他的反应刺痛,语气与嘴角皆有点嘲弄,“连个是与不是的回答都说不出口,我就一点不值得信任了?”

闻畅噎了一下,他自觉自己没错,但眼下不好激怒对方,气氛已经不怎么友好,再待下去恐怕不妙。他扣在沙发的指尖动了动,依旧酥麻,仍强撑着站了起来。

“没有的事,回头向你道谢,我就先走…”

他话没说完,直接被拽着丢回沙发。

刚刚好一点的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你踏马…”

“你就打算这么出去?”邓简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就这么让你不安吗!”

后半句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闻畅即刻噤声,生怕一字半句激怒了人,他现在不能打不能骂,连跑都跑不了,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邓简见他安静,积压的情绪变得扭曲,“你和林词闲在一起了吧。”

这骗不了人,上次邓简直接就看见林词闲在他房里了。

而且闻畅也不打算骗。

“可以是他,不可以是我是吗?”邓简唇角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闻畅依旧没回应。

这种单方面的询问无法交流的方式让人恼火,邓简等了好久都没听到闻畅说话,绷着弦突然断了,一瞬间就没了耐心。

亲眼看见和亲耳听到的冲击是一样的,邓简经历了两次,理智彻底丢到角落去了。

他突然伸手把人扯了过来,闻畅隐隐预感到画面,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眼疾手快抱着沙发的扶手不撒手。

只可惜被下药的人怎么可能和正常人抗衡。

持久的拉拽间闻畅渐渐没了力气,这一路上他本就跌了好几次,身体根本扛不住,脱手时滑倒摔在地上。

邓简半拎半拖地将人弄过来,短袖卡在肋骨下面,露出一截白皙私密的腰腹。

上面星星点点有几颗红点,邓简一眼就看出那是吻痕。

他胸膛停了一息,随后急促地起伏,像是要炸开一样。

后悔的滋味腐蚀般蔓延,扼住呼吸。

闻畅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上半辈子恩怨最多的两个男人都让他一天碰上了。一个个还都要折磨他。

上方悬挂的灯光被遮住,取而代之的是男子的黑影。

闻畅脸色骤变,“邓简,适可而止!”

“你的人生不止有今天…咳咳,我要是倒了霉,那你最好祈祷我死这儿,不然等我出去,我一定让你还回来。”闻畅一口气说完急促地咳了起来,“你是知道我性格的,说到做到。你忍了半辈子,谋划那么长时间,可别倒在这一会的皮肉上!”

他话说完邓简动作果然顿住了,身子立在半空,没什么表情的静静看着他。

闻畅说的对,他为了前途,为了未来,为了能过好一点的日子,一直在忍耐,忍原生家庭的穷,忍学业上的苦,还忍下了一段乱七八糟的恋爱。

可就是因为这些,他忍那么久,考虑那么多才忽视了自己,忽视了他内心真正的情感。

因为忍,所以他看不见自己其实早在很早的时候,大概他们相处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闻畅。

所以,现在他不想忍了。

他动作继续,闻畅暗骂一声,这神经病越说越癫。余光瞥见桌子上的摆设,猛地后蹬在地毯上滚了两圈,侧身撞向桌角。

闻畅疼得额角逼出几颗豆大的汗珠,整个人蜷缩成团。

花瓶应声朝邓简的方向摔下,玻璃渣子飞溅。

碎片咻地滑过手背,鲜血随之涌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番举动对丧失理智的邓简压根不起作用,他仿佛失了痛觉,依旧蹲下身。

闻畅现在是身上又疼又无力,但精神清明得很,他无声叹了口气悄悄摸了块玻璃在手里,最后出声道:“邓简,你知道为什么那次在酒吧我揍了你之后选择再也不联系了吗?”

不想再见,厌恶,恶心这些的确有,同时也有别的。

“我爸出轨,我妈生病,我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抽了筋,要犯浑。所以你的出现对当时我来说确确实实是正向的,起码把我领到正轨上,所以即便你后来骗了我,钱、感情,我都选择一笔勾销。我懂感恩。”

灯下苦读的日子不好过,邓简还要辅导他的功课,纵然一个人再聪明,差的东西也要补上,查漏补缺就得耗费精力。

如果…闻畅想过,如果邓简早点说他家庭困难,让他帮帮忙,他一定会帮。

有穿越这回事的话,他们成朋友比谈那几年操蛋的恋爱要好。

在湖边的那天晚上,他想了挺多,其实真论起来,感激邓简和庆幸自己没有误入歧途的心理比其他感情多得多,但他又实在受不了被骗,所以选了一笔勾销。

“现在,你别逼我恨你。”

“也别逼我觉得过去恶心。”

闻畅一边观察着邓简的表情,背后的手则悄然研究碎片最锋利的一侧,打算等对方伸手的时候狠狠来一刀。

他打了那么久的架,还是懂几个穴位血管的。

邓简总不可能放着狂流不止的口子不管吧。

就算他不管,也挺不了多久。

闻畅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邓简这边却陡然陷入了思绪漩涡。

恨吗?

他其实没那么在乎,他觉得闻畅现在就挺恨他讨厌他的,再添上一点或是更多也无所谓。

只是…

邓简不敢想如果在闻畅的观念里过去和恶心两个字划上等号。

他的认知里他们只是彼此爱的时间对不上,可是要是没了前者,那他现在的辛苦追求的东西好像就没了价值。

一个人的爱再深,也没法和相爱等同。

就好像把金字塔的地基移除了,那剩下个塔尖也成不了建筑奇迹。

邓简忽然意识到闻畅才是决定这一切的人。

不过答案他已经在前一分钟说了。

而且说的很清楚。

邓简忽地领悟到闻畅刚刚的无力,场面长久沉默着,他低头笑了笑,“你为什么喜欢林词闲?”

见他没有伸手,闻畅努力思考怎么回答不会刺激到这人。

邓简没想过要答案,或许对他而言不知道好过知道。

“他电话是多少。”邓简直起身,抽了张纸折叠按在伤口上,顺便拿过手机。

闻畅见状立刻报了串数字,也不去计较邓简光速的转变。

林词闲应该挺急的,刚拨过去,立马就接通了。

“喂,是我邓简。闻畅被下了点药,现在在六楼0620房间,你过来接人吧,顺便打电话叫120。”他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完,像完成任务般。

“对不起。”邓简转身向房门走去。

“哦。”闻畅平淡地应了。

邓简刚坐电梯下来就在大厅瞧见了林词闲。

他想了一下,回忆起经常跟在闻畅身边的小助理,似乎姓许,他混在半个娱乐圈子里,知道就算助理没跟过来,只要明星不刻意隐瞒,那里也会有闻畅的行程。

看来林词闲和闻畅身边的人关系还挺好。

邓简想起常琳和徐锦桓对他印象一直挺一般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迈步。

林词闲也瞧见了他,二者擦肩而过,谁也没搭理谁。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外面的人进去。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邓简随意回了下头,没想到又碰见了熟人。

是《五十年》的另一位主演冯亦杭。

视线交换时,冯亦杭对他礼貌性颔首,算打招呼了。

邓简随口道,“冯哥这是要走了吗?”

“没,找前台问点事。”他说完要走,邓简却瞥见他手里拿着一部不属于他的手机。

之所以能认出来因为那是闻畅的。

见他盯着自己手中,冯亦杭正好想起两人似乎认识,试探道,“捡了朋友的手机,正打算问问前台他有没有留宿。邓先生和闻畅进组前就认识吗?

实际上他也不确定,总觉得比起熟识还要淡漠点。

“噢。”邓简对着电梯门抬了抬下巴,“他在六楼。认识…我们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

冯亦杭略惊讶,“这么巧呢。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邓简目光停了一会,再转头时表情坦然,“我们高中不同班大学不同系。一直没在一条线上。”

“所以也没有那么熟。”

冯亦杭点点头,懂了其中不近不远的关系,刚想折返又听见邓简道,“手机的话,冯哥你拿到0620吧,他男朋友在。”

冯亦杭脚下一顿,满脸疑惑,“闻畅有男朋友?”

“对啊。”邓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莫名有点爽快,“冯哥刚刚应该看到了,上电梯那个。”

上电梯…冯亦杭只记得出来时和林氏影业的小林总林词闲打了个照面,对方貌似有急事,也没认出他来,没来得及打招呼。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冯亦杭想起他和闻尹江的关系,又结合林词闲的背景,安静几秒后挂上得体的笑容,“是嘛,那他们还挺般配的。”

“手机我还是放前台吧,就不打扰他们了。”

“邓先生要回去吗,一起吧。”

第77章

林词闲按照邓简说的门牌号迅速找到位置,房门虚掩着没关,留出一条缝隙,他直接推门进去,房间里昏黑一片,只有大厅的位置亮着微光。

灯被打开,林词闲留了个心眼,准备先观察一下室内情况再进去。

邓简这个人从某些层面上和他有着相同的品质,且同样对闻畅喜欢非常,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弄下的什么圈套之类的东西。

厅内的状况映入眼帘,沙发边碎了一地玻璃,几支鲜花散落在地上,看起来不久前状况惨烈。

但现在没有人。

林词闲刚想往主卧去,耳边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林…林词闲?”

他猛地顿住,随即转身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这里唯一可以藏人的桌子。

桌布拉开,闻畅蜷缩在靠墙的桌脚边。

若不是亲眼看见,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快一米八的男人能缩成那么一团。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小狗一样躲在角落。

林词闲脑子刷地空白一片,脖子仿佛被无形的大掌掐住不放,掠夺了全部氧气。

若不得多想,他用力扯下桌布把脚边的碎玻璃抹开,弓着腰进到里面。

闻畅意识几乎涣散,眼皮缓慢地上下扇合,却始终没有完全睁开过。眼角绯红,依稀可见一点水光。

手臂穿过腿弯时,怀里的人毫无反抗。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词闲本以为闻畅至多是喝多了被邓简带到了什么地方。法治社会,邓简不敢做什么,却没想到弄成这副田地。

艰难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林词闲看了一眼凌乱的沙发,转身大步迈向主卧。

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林词闲拿出手机,考虑到闻畅职业的特殊性,他叫了上门医生。

心疼褪去,林词闲眼里浮现出阴狠,藏在昏黑里半的张脸和嗜肉的猛兽一样骇人。同以往任何时候闻畅看到的他都不一样,隐秘在深处的另一面。

林词闲虚盯着闻畅苍白的脸,半晌,他起身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块湿润的毛巾。

闻畅脸上挂着新留下的、干透了的汗痕,他轻柔地擦拭着,动作仿佛怕再添一点痛楚,下方的人躺得不踏实,感受到湿润后皱着眉乱动,林词闲轻声安抚着,从脖子到胳膊,再掀起衣角。

没想到入眼却是一团红肿。

躺卧状态下的白净的皮肤露出肋骨的痕迹,还有凹凸不平的肌肉线条,昭示着男性躯体的魅力,哪怕现在略有狼狈依旧难掩艳色。只可惜,平时每刻都垂涎眼馋的人全然没了欣赏的心思。

林词闲紧抿着唇,扣着布料的指尖几乎发白。

毛巾的水被他无意识攥了几滴出来,滴落在肚皮上。

看起来不起眼,对处于混沌中的闻畅却像是某种清醒的信号,他缓缓皱起眉,不过多时突然大口呛了口空气,剧烈咳嗽着睁开眼。

林词闲手忙脚乱地把毛巾丢掉,给他顺气,又拧开瓶矿泉水递到嘴边。

“慢点。来,喝口水。”

闻畅瞪着眼盯了好一会天花板才回神,顺从地抿了两小口。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的。”林词闲心疼地抹去他额角又浸湿的碎发。认识闻畅的这么多年里,林词闲从未见过他这么落寞。

高中和别人打架打得浑身狼狈,精气神是在的,眼角都是不服气的气质。拍戏受了伤,忍着疼还要安慰其他人别担心。

一想到这些,林词闲就觉得不能呼吸。

闻畅闻言真的认真感受了下,林词闲进来的时候他头又重又沉,连句回应都力气都没有,不过尽管如此他意识却没完全丧失,虽然像接触不良的手机要反应很久才能接收到前一分钟的外界信息,但多多少少有记忆。

力气好像恢复点了,躺着的状态下头不晕乎了。

看来这个给他下药的人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只用了让人乏力犯困的药,要是世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违禁品,他非得躺个几天。

“好一点了。”闻畅说完抬了抬下巴,给林词闲看他脖子。

林词闲心领神会,拿过矿泉水瓶继续喂水。

闻畅喝够了便偏头躲开,等林词闲将水瓶放好,转身看见他男朋友双手张开、梗着脖子。

这次林词闲参悟了一会,试探询问:“抱?”

闻畅本身性格不粘人,甚至说他不怎么喜欢和别的人近距离接触,当然打架的时候除外。加上他现在蔫巴巴的状态,做什么动作都自带虚弱感,像只被淋死的大鹅,一时间林词闲还真不能确定。

闻畅乖巧的点头。

林词闲在床头坐下,两手从对方腋下穿过,用抱小孩的方式将人圈在自己怀里。闻畅身上有伤,他不敢用力,捧羽毛般扶着屁股揽住。

不得不说,战损版的男朋友乖的可怕。

他轻拍着肩头,“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问问医生,也顺便好让他带器械过来。”

闻畅摇摇头,只说了没事,随即把脑袋一头扎进男朋友脖颈,试图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埋起来。

仿佛这样就不用思考,不用追究是谁下的药,更不必承受真相背后的痛苦。

对比起可能是亲生父亲下药毁他的心理摧残,身体上的痛好像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林词闲不再多问,只陪着他。

房间安静的像做梦一样。

闻畅眯眼趴着,林词闲的怀里好像有特殊能量,可以给他的能量条蓄力,四肢的麻木正在逐渐褪去。

掌控权复苏,身体其他的机能跟着反馈存在感。

闻畅难耐地动了动。

“怎么了?不舒服?”林词闲问。

“没。”闻畅将脸埋得更深了。

“别把脸埋那么深,等会呼吸不了。”林词闲捧起他的下巴,慢慢放在自己肩上,然后才继续问:“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这个动作拉扯到了小腹的肌肉,膀胱被反复挤压,身体本能导致闻畅轻颤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说。

晚上酒局上喝了那么多酒,刚来房间的时候邓简给他端了水,方才又喝了半瓶,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兜满液体的容器,禁不得一点波动,稍有不慎就能溢出来。

他现在自己是去不了洗手间的,站起来都勉强。说了的话,岂不是摆明了让林词闲帮他吗。

可是不说,他又实在难受得很。

憋了半天,肚子隐隐泛疼的时候,闻畅小声开口,仿佛蚊子成精说话,“我想去厕所…”

“嗯?”林词闲是真没听见。

“…我…我说我想去厕所。”

“…大声一点。”这次林词闲听见了一些,思索片刻后明白了过来,不过纵然看不见,闻畅此刻羞怯的模样估计也挺有趣的。

“我要去厕所。”

“”

“去厕所去厕所!快点带我去!”闻畅扭过头趴在林词闲耳边喊,“林词闲,我命令你带我去洗手间!”

闻畅没什么力气,用尽全力也没多大声,林词闲假模假样地揉了揉耳朵,“早说嘛,带你去。”

他就着这个姿势起来,归功于平时有锻炼,手臂承受闻畅的重量完全不吃力。

推门进厕所后,闻畅火急火燎的回头,看到是马桶后松了口气,“你把我放下吧。”

林词闲却是不动了,抱着人靠在门背上,“那你怎么脱裤子。”

闻畅:“”

林词闲格外面面俱到,将每个细节都关注到了,“怎么穿裤子。穿不了还不是得等我进来帮你,那我现在出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