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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鹅鹅(2 / 3)

海老头安慰道:“黑弟弟,吃得太多会撑死你的。”

刘加说:“ 爷爷, 这黑弟弟不小了, 怎么还没睁开眼睛呢?”

海老头眯眼考究一番,说:“不好,这是一只瞎水獭,所以它被爹娘抛弃了。”

刘加说:“哎呀,真可怜。爷爷,我们养着它吧?”

大哥就在这当儿出现在堂屋门口。它没有吭声,若无其事地走过门口。但是海老头和刘加都从它挺有内容的一瞥中看出它是来打探情况的。

海老头看看孙子,忍俊不禁:“哈,那家伙像是我们家的大管家呢!”

“真是个大管家!”刘加哈哈大笑。

大哥从此有了个头衔:大管家。之后,刘加索性给其他五只鹅都起了名字,按着个头大小排列如下:二婶子——那只大屁股母鹅。

三点儿——那只翅膀上有三个黑点的公鹅。

四眼——那只眼睛上各有一个黑点的公鹅。

五妹子——那只尖嗓门的小母鹅。

小拐子——那只被水獭咬伤腿的胆小的公鹅。

小水獭也在祖孙俩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个名字:黑弟弟。

这样,故事讲下去会便当许多。

一个多月过去了,小鹅们羽毛渐渐丰满了。鹅是禽类中的大个子。雪白的羽毛,橘黄或橘红的喙和蹼,具有立体声效果的嘹亮鸣叫声,使鹅分外雄壮和精神。它们略显迟缓的动作是出于一种自重。它们常常昂首阔步,一览众山小,好像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没什么可奇怪的。这一点在大管家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看它那大权在握、从容不迫的神态,很容易使人想起原始部落的酋长什么的。它的身体比同伴们大,肉冠比同伴们高挺些,走起路来尤其有派头。

刘加将一个红缎制成的领结佩戴在大管家颀长结实的脖子上,使它更显得卓尔不群。

对这个红领结,大管家起先是不喜欢的,老是想扯掉它。

几天之后,它就习惯了这个鲜艳夺目的装饰。它其实是明白了这个标志的含义。它讲不出含义,但心里明白了,明白了之后就更加自信了。

它低头把领结摆摆端正,昂昂地叫几声,鹅群便跟着它走。它们巡视着院子,然后去院外找点吃的。

让鹅护院看家是和尚的发明。寺院里不可以养狗,因为让狗吃素是不可能的。有人用“呆头鹅”来写人,其实鹅挺聪明的。鹅的寿命可达四十年,是狗的两倍以上。年长的鹅认得出人,对所有的来客一视同仁;而狗则根据来客装束的华贵寒酸区别对待。海老头不喜欢狗欺贫媚富的品性,所以不养狗而养了一群鹅护院。

午饭和晚饭前后是主人在家的时间,鹅群可以出门去走走。这是人在它们幼小时就设法使它们明白的规矩。对动物来说,日常的例行程序的培养是很重要的。

在沼泽地里,鹅群像皇家舰队一样气派。它们或编队行进,或自由游弋觅食,或一对对呢呢喃喃谈情说爱,或引颈拍翅击水放歌,或在水上追逐游戏,或在滩涂对水梳妆……它们在绿草碧水的背景下无意中构成一个又一个瑰丽的童话境界。

在这里,它们是主人。“舰队”到了,聒噪的青蛙乖乖闭嘴,鼓突的眼睛因为惊骇而更加鼓突;水蛇因为无鳞无羽而害羞,而躲避,在水面上画出一个一个“S”。

再也没有和水獭遭遇,这使大管家既纳闷又遗憾。若水獭再来骚扰,大管家会用坚硬的喙啄瞎它的眼睛,还会用强劲的翅膀击断它的脊梁。

说起水獭,大管家常常牵挂着堂屋里的那个小冤家。它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像处理鱼那样处理水獭。

大管家决定进堂屋去考究一下。

海老头和刘加为黑弟弟做了一次“眼睑切开术”,想不到手术竟十分成功。如果没有这爷孙俩的帮助,小水獭注定会因一层薄薄的眼睑闭锁而终生失明。只要人类愿意,人类的智慧是可以轻而易举地为野生动物解除许多疾病和痛苦的。

喜获光明的黑弟弟活跃得不得了。没费多大周折,它就把蒙在竹筐口上的旧渔网咬开一个口子,自行解除了禁闭。不一会儿,它就把几间屋子考察了几遍,还在厨房的水缸里痛快淋漓地洗了个澡。忙过之后,它在光滑的竹躺椅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门的开启声把它惊醒了。它几个纵跃就扑通一声跳进水缸,做一次潜泳之后再次浮出水面,把油亮的小脑袋架在水缸沿上朝进屋的人尖叫一声,又倏地缩回水里。

进屋的是海老头和刘加,黑弟弟强行开始的捉迷藏游戏使他们哭笑不得。

海老头说:“加加,我们得把这个捣蛋鬼赶回沼泽去,留下它,我们会有受不完的罪。”

刘加手里正拿着“捞海”呢,只一下就把黑弟弟从水缸里打捞上来。黑弟弟的挣扎使网兜旋转了几下,把网口绞住了。

黑弟弟讨厌网的束缚,委屈地发出尖叫声表示抗议。

在鹅群的喊打声里,黑弟弟被强行放逐到沼泽地里。

沼泽是黑弟弟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它下了池塘,一个猛子扎出老远,然后将小鼻子抬出水面,回头往刘加这边游。它以为刘加是在和它做游戏呢。

刘加挥挥拳头,威胁道:“你敢过来,我就剥了你的皮!”

他捡起泥块连连向小家伙扔去。小家伙正缺个玩伴呢,尾巴和后腿配合着使身体在水里立了起来,两颊鼓满空气,再从嘴缝里喷出来,发出噗噗的声音,仿佛在说:“砸呀,砸呀,往这儿砸呀!”

刘加稳一稳神,使劲掷出一块泥。泥块在黑弟弟胸脯上炸开。黑弟弟夸张地尖叫一声,蹿出水面,来了个漂亮的后仰翻进入水中。

刘加捡起几块泥准备连续轰击,而黑弟弟却久久没再出现。刘加有点扫兴,丢了泥块准备回家。一转身,却见黑弟弟正在塘岸上津津有味地吃一条鱼。那鱼还活着,尾巴一闪一闪地挣扎着。水獭的后爪有蹼,前爪不带蹼,用前爪抓着猎物吃东西颇为得心应手。

水獭的聪明伶俐和对人的信赖是刘加所没有充分意料到的。他决定把黑弟弟带回家,说不定能驯养出一个动物明星来呢。

刘加说:“黑弟弟,我们回去吧。”他伸手把“捞海”凑了上去。黑弟弟敏捷地避开,转移时还没忘带上猎物。它对这个网兜没有好感。刘加用“捞海”连扑几次后,黑弟弟不乐意了,丢下死鱼跳进水塘,再也不肯露面了。

刘加只得悻悻而回。

第二天一大早,刘加被一阵大喊大叫声吵醒了。是鹅群在气势汹汹地叫嚷,还有急促的叩门声——是鹅在猛啄门。声音中最突出的当然是大管家的大嗓门了,昂昂的叫声冲得人耳底生疼。

刘加翻身下床,决定给聚众闹事的大管家一点儿教训。当他的脚板插进凉鞋时,脚底传达的异常感觉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俯身抓起凉鞋一倒,好家伙!里头滚出好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来——玻璃球、瓦片、碗盖,还有一支用过的牙膏。刘加索性不穿鞋了,赤脚走去把门打开。

果然是大管家领着它的队伍在门口作乱,门一开,那么多激动的鹅头就直插进来。刘加的目光循着鹅头所指的方向搜索——厢房里陈设简单,一览无遗,没什么反常嘛!

大管家不顾禁令进了门槛,径直向厢房的另一扇门奔去。

那扇门开着,是通往堂屋的。刘加看出大管家是奔着某个目标的,没加阻拦,跟着它进了堂屋。

大管家向屋角那个竹筐奔去。它的脖子长,从上方向筐内看。它一定看见了什么,气愤地大吼。若不是筐口上蒙着破渔网,它必定会不顾一切地跳进筐里去和里头的对手决一死战。

黑弟弟在竹筐里呼呼大睡。

刘加一下子就明白了把凉鞋充当杂物箱是谁的发明。哈哈,黑弟弟竟自己回来了!

大管家叼住筐沿,用力一甩头,竹筐就侧翻过来,轮子似的滚了几个滚。翻车啦!大惊失色的黑弟弟急忙逃出筐子,尖声叫着——岂有此理,谁搞的恶作剧!

没等黑弟弟看清挑战者,它光溜溜的身体上就承受了数不清的尖喙。黑弟弟尖叫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摆脱攻击,爬起来,慌忙往厢房逃去。大管家收起平时的庄重,展翅挺颈,紧追不舍。

厢房通院子的门有四只大鹅把守着呢!四只大鹅的叫声震耳欲聋。一种威严显赫的气势完全把小水獭镇住了。后有追兵,前有拦截,走投无路的黑弟弟急中生智,一头扎进了靠在墙上的那个网兜。它以为一进这个网就可以得到人的帮助了。

靠在墙上的“捞海”倒在一只铁皮畚箕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小水獭自投罗网的反常之举,加上很大的响声,使鹅们怔了一下。黑弟弟就利用“白衣警察”的这一怔,蹿出了厢房,冲出院子,逃回沼泽地去了。

刘加不知道怎么来评价这一事件,指着大管家说:“你啊,你啊,你这个大管家。”

那头名叫小拐子的鹅这会儿正躲在井台后头瑟瑟发抖呢。

从此,黑弟弟再也不敢贸然走进这个院子,只得在沼泽地里安家。

刘加划船路过沼泽地时,黑弟弟常常会冒出水面来,或者在不远的小洲上用尖叫打招呼,有时干脆就爬上船来和刘加“攀谈”一会儿。

刘加总是问它:“喂,你的家在哪儿?”

黑弟弟哼哼着总是说不清。它的家没有门牌,当然是说不清的。

刘加说:“领我去认认你的家,可以吗?”

黑弟弟就跳下水去昂着头领路。

刘加以为黑弟弟真听懂了呢,兴奋地划着船。划啊,划啊,一抬头,发觉前头就是船闸了——这是他刘加的家!

刘加骂道:“小滑头!”

黑弟弟不敢再跟着刘加,就坐在一个小洲上目送着刘加上了岸,看着他走进那个有“白衣警察”看守的院子。

这时候的黑弟弟就是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

一天傍晚,大管家又率领它的舰队进了沼泽。这是例行的野外活动。

动物的视觉细胞有两种,一种是杆状细胞,一种是锥状细胞。狼、狐、猫这些夜行性动物拥有更多的杆状细胞,能在黑夜里看清物体。由于拥有锥状细胞不多,它们的视觉世界基本上是一个黑白世界。绝大部分禽类恰恰相反,它们是夜盲者,但只要有足够的光线,它们的视觉世界便会色彩丰富,绚丽万分。

夕阳在落下地平线之前不惜做最后的挥霍——把无数的金币毫不吝惜地撒在沼泽里。春天的沼泽犹如一个自由自在、泼辣豪放的吉卜赛姑娘,浑身焕发着旺盛的生命热情。

绿、绿、绿……树是绿的,草是绿的,水是绿的,连风也被染绿了。嫩绿、翠绿、碧绿、墨绿……各种绿组合成一个绿色的王国。

几只红蜻蜓按照某个训练教程在水面上做无始无终的“8”

字飞行。由于各种绿色的投射,蜻蜓巨大的复眼成了一枚枚绿色的宝石。

“昂,昂昂,昂……”大管家要同伴们不要散队,跟着它继续前进。它今天要带大家去一个小洲,那儿长着许多可口的野苜蓿。

一只红蜻蜓自愿追随着鹅群,在鹅群上空盘旋飞行,仿佛是在为舰队护航。皇家海军真是气派。

不料,苜蓿岛已被另一群鹅占领了。

那是一群北飞途中的天鹅。乍到宿营地的忙碌已过去,这群大水鸟现在已安顿下来,有的在水边用橘红的喙梳理羽毛,有的在整理露宿的床位,当然还有几对精力旺盛的年轻天鹅在水面上悠然地“荡着双桨”交谈……天鹅和家鹅同时看见了对方,都愣了愣,一时竟相对无言。

此刻,家鹅的感情类似于人类看到了来自远方的乡亲,天鹅的感情则类似于和离散多年的亲友不期而遇。

大管家响亮地叫了一声:“啊,你们好!”

一只天鹅更响亮地应了一声:“噢,原来是你们啊!”它当然是这群天鹅的首领了。

家鹅的队伍泊在水面上,只是大管家缓缓地向天鹅群游去。

天鹅首领向大管家缓缓迎了上来。其他天鹅抬起头,注视着它们的头领。

两个头领慢慢靠拢,都在不断地低声哼哼。

与家鹅相比,天鹅更气宇轩昂,更高贵自信。作为首领,这只公天鹅尤其风流倜傥,神采非凡。

大管家虽然是第一次出访,却老成持重、不卑不亢,表现出天生的外交才干。

相距三四尺时,两位首领都停住了,把昂头相向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着记者照相。

它们又都叫了几声,弯下脖子,用喙轻点了几下水面。它们都显得从容不迫,潇洒坦荡。

至此,礼节性的会见结束了。

今晚,天鹅要在这儿宿营,明天一早就会继续它们的长途飞行。大管家知道这个,是它的祖先给的一种神秘的、叫作本能的东西让它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大管家悄悄地出了院子,来到苜蓿岛附近一个灌木丛生的小洲上。它非常想看看天鹅的起飞。失去了飞翔的能力恐怕是家鹅永远的遗憾。

大管家迟到了。苜蓿岛上只剩下一对天鹅。有一只母天鹅在前天晚上宿营时翅膀受伤,坚持飞行了一天,今天再也没法起飞了。它的伤口开始发炎,一动弹就钻心地疼。陪伴着它的公天鹅当然是它的丈夫。天鹅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群体动物,它们雌雄成对,忠贞不贰、生死不渝。不幸丧偶的天鹅会不吃不喝,日夜哀鸣,生命也不会长久。

苜蓿岛上,母天鹅卧在水边的草地上,公天鹅偎依而立。

这时,它们都向一边侧着头,做一种紧张的瞭望姿势。

大管家循着它们瞭望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了天空里的天鹅群。天鹅群怎么又回来了?

天鹅群由首领率领在沼泽上空做了一个倾斜的盘旋,准确地降落在苜蓿岛附近的水面上。它们关切地围住这对留下的同伴,喋喋不休地询问、劝告着什么,远远听去嘈杂一片。

嘈杂被洪亮的叫声喝止了。这是头领在下命令:“不能再停留了!”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嘈杂——天鹅们在做最后的告别。

天鹅头领一声长鸣:“出发!”

天鹅群再次飞起。它们展开翅膀,扑扇着,在水面上踩水奔跑,越跑越快,然后纷纷离开水面,收起双脚,腾空而起。

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很快在空中编成一路纵队。它们在小岛上空一圈圈地盘旋、呼喊,久久不去……终于,那只留下的公天鹅也起飞了。它叫喊着,因为驮不动悲伤而踉跄着,因为恋恋不舍而一步三回头……

悲哀的公天鹅终于进入了编队。

天鹅群又做了几个盘旋之后,终于消失在天际。

苜蓿岛上受伤的天鹅呆呆地眺望着天空,隔了好久,才凄婉地叫出一声。

傍晚,大管家率队来到苜蓿岛,邀请那只孤独的天鹅加入它们的群体。天鹅离开群体是很难在这危机四伏的旷野里生存下去的。

这支“海军陆战队”在返航时增加了一艘受伤的“驱逐舰”,那只天鹅伤的是翅膀,游水是无碍的。

快要上岸时,天鹅变卦了。

它坚决不肯靠近人类。它原以为这是一群以沼泽为家的同类呢。它掉头就走,不理会任何劝告和解释。天鹅是一种自视甚高、远离人类的生灵。

它回到了苜蓿岛。眼下,这小岛是它最感亲切的地方。趁天还没有黑,它巡视了这小岛,没有发现其他生物。它把“床”

安置在一小片苜蓿的中央。若是一对一地格斗,连狐狸也不是天鹅的对手。天鹅怕的是夜袭,所以它们喜欢把窝安排在空旷的地方。

天鹅弯过长脖子检查了一下伤口,分开伤口四周的羽毛,然后积聚起唾沫,把唾沫吐在伤口上。这是它们祖传的治伤方法。

治疗尚未结束,它就听到了异样的水声。它警惕地昂起头,看见不远的水面上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兽头,倏地又不见了。

前来拜访的是水獭黑弟弟。

黄昏快要来临,伤口时时作痛,这只孤独的天鹅面对着一个不平静的夜。

对苔丝小姐来说,这个夜晚挺讨厌。

苔丝小姐是一只母猫。

猫有两种:一种比较野,喜欢逮老鼠,不怎么亲近人;另一种与人为伴,一天到晚和人类争平等、争享乐,当然是不管什么老鼠不老鼠的。

苔丝小姐属于后一种猫。它是跟着小主人从城里来这儿的。小主人叫小梅,是海老头、凤婆婆的外孙女。小梅在一次车祸中伤了腿骨和脾脏,动了手术,还得休学一个学期。小梅喜欢这儿的生活方式,觉得挺新鲜挺有趣的,就来了。

苔丝小姐一到这儿就非常恼火。不像话,这儿连一块地毯、一张沙发都没有,怎么落脚呀!

“来,来,金银眼,让我抱抱。这猫咪真是标致……咪咪,咪咪……”凤婆婆称赞苔丝小姐,可苔丝小姐一点儿不领情,等凤婆婆稍一松手,它就逃到了小主人的轮椅上。

苔丝是一只波斯猫,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两只眼睛一蓝一褐。号称“金银眼”的苔丝小姐戴着一个缎子制的红领结,看上去很像一个长毛绒高级玩具。

小梅把苔丝递到外婆手上,说:“外婆,你叫它苔丝,它就高兴了。”

凤婆婆就亲昵地叫:“苔丝,苔丝……”

苔丝还是扭过头不理睬。烦死了!

这时候,刘加已经把家里几个门槛处理妥当。这么一来,小梅的轮椅就可以畅通无阻了。刘加对表妹的到来是很高兴的。小梅功课好,又多才多艺。她的作文曾得过全国奖;她的笛子吹得出色,得到过“笛王”陆春林的称赞和指导,还上过几次电视呢。

“通车了,通车了!”刘加喊道,推起小梅坐的轮椅四处转悠,“小梅,我们去沼泽地看落日,好吗?”

小梅说:“太棒了!”

苔丝尖叫一声,从凤婆婆手里挣脱,纵身跳到轮椅上。谢天谢地,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轮椅出了堂屋,苔丝小姐就看见院子里有一群“大鸟”。

苔丝从小生活在城里的高楼上,从来没有看见过鸡。它见这些大鸟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火了,突然从轮椅上跳到鸡群中,怪叫一声。鸡们惊叫着逃开了。

率队归来的大管家刚好走进院子,看见了这一幕。哪儿来的捣蛋鬼!

大管家和苔丝小姐同时看见了对方。它们都注意到对方的白颜色,还有红色的领结。它们都计较这个,这东西是可以这么乱戴的吗?岂有此理!

红领结使它们一见面就互相反感起来。

面对这么硕大的鸟,苔丝小姐不敢轻举妄动,正要转身跳回轮椅呢,背上就中了大管家的几喙。这是被娇宠惯的苔丝小姐无法忍受的。它尖叫一声,在地上狼狈地打个滚,逃回轮椅,朝着大管家叫嚷着。

大管家扑过去,又是狠狠一啄。苔丝小姐哪经受过这个?

扑到小主人怀里,委屈地哭喊起来。

刘加忙来干涉,把鹅群驱赶到一边。

大管家退到香樟树那儿,领着鹅群愤怒地叫着,宣布这白色的捣蛋鬼为不受欢迎者。

刘加对小梅说:“这是我们家的警卫部队,领头的那家伙叫大管家。”

“大管家?”

“对,院子里的事它都管。”

小梅开心地笑了起来:“大管家,大管家,真好玩!”

刘加冲着鹅群喊:“喂,别吵了,再吵我揍你们!”说完拿起一把扫帚就要投向鹅群。

海老头走出屋来,说:“加加,别这样。大管家没有错,吃啥饭操啥心嘛。小梅,你说对不对?”

小梅说:“我赞成。”小梅觉得这个院子里的动物真幸运。

风波平息了,但大管家对白猫的红领结依然耿耿于怀,它认为这件事是不能容忍的。

晚饭,刘加特地网了几条穿条鱼招待新来的苔丝小姐。凤婆婆把小鱼蒸熟了,拌在饭里给白猫吃。苔丝小姐嗅了嗅,走开了,连舌头也没伸出来一次。

小梅说,这猫从小被奶奶宠坏了,是不肯吃小鱼的。凤婆婆犯难了,一时到哪里去弄大鱼呢?

小梅说:“外婆,别理它,我这次带它来这儿就是要改一改它讨厌的娇气的。”

海老头说:“好啊,是得改一改。”

凤婆婆说:“哎哟,不过是一只猫,它懂啥呀!咪咪,来,吃一点儿。”

刘加说:“奶奶,你又忘啦?它叫苔丝。”

凤婆婆说:“对,苔丝,苔丝……哎哟,这名字真拗口,叫咪咪不好吗?多顺口。”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苔丝小姐谁也不理睬,在竹躺椅上大大咧咧地睡觉。在这个屋子里,它就看上了这张光滑凉爽的竹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