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字下面挂着一排纸人,眼睛齐刷刷瞪着门口,谁进来都会第一眼就看到。
甚是瘆人。
店名三个端正大字:二爷家。
这店名加上店里面满满当当堆着的、立着的、挂着的、贴着的纸扎,颜色各异,且有数不尽的圆眼珠子,更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怪诞。
但杨易青却十分淡定,竟然停下脚步,在那比划着字体。
“无冤无仇......”
“苍劲有力,潇洒飞舞,这幅字确定是你二大爷写的?”
确定是确定,不过二爷写字时从不让人靠近,宫瑜也没见他写过字。
宫瑜呵呵笑了一声,“大人,我家二爷似乎不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话音未落,对面卖烧饼的柳寡妇来了,“小宫啊!你二爷让我告诉你一声,他钓鱼去了,很快回来啊!这位是......”
“什么!”宫瑜站不住了,“他身体还没好呢!这大热天的跑出去,真是让人操心!”
杨易青饶有兴致看她暴跳的模样,转头却变了副脸。
“大人,您看这......要不您先去忙别的,我二爷真不在。”
“那一起去接你二爷回来吧,既然他身体不好,你一个人怕是困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宫瑜被噎住。
她即使再不情愿,知道摆脱不了 ,还是带路去了。
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那个湖,宫瑜远远就看到了让人操心的身影。
她圈手大喊:“二爷!锦衣卫指挥使杨大人来了,你快提竿了!别钓了!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来了啊!”
音量之大,惊起了一群白鹭。
杨易青眉心微蹙:明目张胆通风报信?
“叫叫叫!叫什么叫?鱼都被你赶跑了!好不容易上钩的,吓到脱钩了!平时就让你端庄静雅,端庄静雅,你是一点不听。长大了,不听管教了,长本事了!我还没老呢,叫那么大声,当我聋啦?”
音量之大,宫瑜望尘莫及......
杨易青定睛看去。
男子身穿灰色粗布衣,一头飘逸长发,中有几缕银丝,顶上插木簪,脚穿布鞋,提竿转头来,左眼斜戴着一个黑色眼罩,遮住了几乎半张脸,年纪约在三十左右。
“......”宫瑜讨好地笑了笑,“我二爷他年轻的时候眼睛弄坏了,脾气有些不好,大人请见谅。”
“你二爷会不会过于年轻了?”杨易青直接问。
做爹都不够年龄,顶多是个叔。
二爷神色不愉,收起鱼竿,“找我何事?”
宫瑜连忙拉住他的手,低声说:“二爷,这指挥使,你客气点。”
“哦。”
二爷把鱼竿插在地上,然后把装着湖水和几条鱼的桶递到杨易青面前,“找我,那一定就是大事了,走吧。”
“哎哎哎?”宫瑜惊慌 ,“大、大人,我来提吧,您先走。二爷,你也走,我来。”
二爷拍开她的手,“就他来!”
然后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狗尾巴花递给她,“刚摘的,拿去玩吧。”
爷俩走在前面。
一人肩扛细鱼竿,一人手拿狗尾巴花。
一人步伐轻盈看不出身体不佳,一人缩头含胸萎靡不振。
宫瑜:“二爷,四方街死了个人,杨指挥使在调查呢,你待会认真点,别乱说话。”
二爷转了一下鱼竿,换了个肩。
“听到没有?”宫瑜侧头。
“好好好。今天的鱼你想吃清蒸还是红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