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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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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医生郑重其事跟他谈了一次,孟东燃才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糟糕。一般干部有的三高,他都有,现在再加上心脏出现问题,严重时还可能出现中风症,他才怕了。二十天的医院生活,叶小霓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包揽下来,端屎端尿,帮他按背,洗衣换裤,嘴上尽管唠唠叨叨,但做起事来却无微不至。孟东燃真有些无脸见人了,让小姨子侍候,多难为情啊。可叶小霓不让外人掺和,将副秘书长罗世玉跟秘书温彦乔全骂了回去,说你们去侍候梅市长和赵书记吧,我姐夫我能侍候。可是梅英走了,再也不用他孟东燃侍候,也不用他孟东燃出力。说穿了,副职就是用来侍候正职的,尽管听着也是领导,但在一把手面前,你就是一跑腿的,喝采的,或者和音的。官场上这种等级,是外人不能理解不能体会的。都说当官威风,那是在下级面前,遇见顶头上司,你怕连抬头挺胸的机会都没。你是上级的孙子,是一把手的媳妇,只有到了下级或是百姓面前,你才能摆爷的谱。梅英虽说不是太霸道,但官场中这个规矩,谁也不敢破,孟东燃相对好一点,但两年副市长,说白了还是在给梅英抬轿。现在梅英走了,他的肩膀暂时空下来,在等着梁思源或是别的什么人把轿子压上去,他还得继续吭哧吭哧抬。人各有志,孟东燃并不怪梅英,他怪自己。是他没把事情做好,他都做了些什么啊,荒唐,滑稽,谬误百出,到最后不可收拾!每每想起这些,孟东燃悔得肠子都要青,心都要烂。这些天,他就不能想这事,一想,就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摔死算了。刘学富,章岳,章老水,现在再加一个赵月兰。天啊,赵月兰!那张被烧得变形的脸再次闪出来,一双被硫酸腐蚀透了的眼睛,两眼血红的深井!孟东燃惨叫一声,双手用力撕住头发,他的心脏又供不上血了……不能想,真的不能想,否则,他就完了,彻底完了!孟东燃一边警醒自己,一边努力将思绪扯回到梅英身上。扯来扯去,他又懊恼得不行了。梅英应该跟他透透风,应该跟他吭一声气,她把消息包裹得太严太密,居然连他这个小兄弟也瞒得严严实实。转念一想,不瞒又能怎样,难道他能替她想出更好的去路?梅英离开桐江,绝不是省委突然做出的决定,孟东燃坚信这点。审计局长这个位子,半年前就挪开了,半年里所以不派一把手,其实就是为梅英留着的。只不过,梅英走的不是时候,偏巧就在罗帅武被围堵、赵月兰被恶性毁容之后。这样,猜测者们就有文章可做。当然,省委在这个时候调整桐江班子,也不能说跟罗帅武一点没有关系。有!出院后的第三天,孟东燃给赵乃锌打了个电话,先是汇报自己病好了,已经出院,可以工作。接着又请示,自己什么时候上班?孟东燃原以为,赵乃锌会热情地送上关怀,会详细讯问他治疗的情况。没有,赵乃锌先是静静地听,听完,很是冷漠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孟东燃僵住了。赵乃锌怎么这态度,怎么会是这反应?半天,他合上手机,喃喃跟自己说,孟东燃,你闯祸了,闯了大祸。果然,孟东燃再次去市政府,就感觉一切都变了。没有梅英的政府大楼,空出的不只是一个办公室,空气都好像稀薄了一半。走在楼梯上,孟东燃感觉一切都陌生,楼陌生,遇着的人陌生,就连养在楼道两边的那些花草也陌生起来。以前只要上楼,就能感觉出热烘烘的气息,就能感觉到那种紧迫感那种舒服感。是的,紧迫在他们这些人心里,就是一种舒服,一种惬意,跟影星走红地毯的感觉一样。但今天没这感觉,一切变得生硬,变得不自然。到三楼的时候,孟东燃碰到秘书处一位秘书,换以前,这秘书肯定会马上站在墙边,恭候他,脸上堆满恭敬的笑,等他步子过去,秘书会殷勤地问一声:“孟市长早。”今天没,秘书明明看到他了,却装没看到,匆匆勾下头,慌里慌张往相反方向去了。孟东燃心里猛地一悸,被蛇咬了一般难受。官场中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当年常国安从台上下来,就因这么一件小事,被一小科长低头躲开,没打招呼,结果他给自己灌了一斤酒,在家里发了一晚上的疯。大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都是势利眼,都是断了奶便不再喊娘的狗东西!孟东燃盯着秘书逃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不对啊,楼上怎么这么冷清,这么压抑呢?更压抑的事在后面。孟东燃病后上班两天了,既没见到主持工作的梁思源,也没见到秘书长黄国民。就连自己的专职副秘书长罗世玉和秘书温彦乔,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明知道他上班了,居然不来找他报到。当然也怪他,当他走进办公室时,突然地,就有一种被世界抛开的感觉,怎么也觉着这不是他的地方,不是。更严重的,他在办公室,会不由地想起那一天,想起赵月兰被毁掉的那张脸,那双再也看不见光明和希望的眼睛!他发呆,他发懵,发愣。他根本把心思收回不到工作上,收不到这间象征他权力和地位的办公室里!他有什么权力呢?他会冷不丁地想到这个问题。他曾以为自己有权力,大得无边,可以操纵许多人,可以决定某些人的命运,甚至能决定一座城市的命运。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屁话,枉谈,是意淫!他连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不但保护不了,反而……反而害了他们呀!孟东燃趴在板桌上,眼里满是泪,悔恨、内疚、自责,他要把自己压抑死折磨死了。他的心里有了坎儿,他过不了这坎儿!第二天下午五点,孟东燃正躺在沙发上,非常无聊地想一些与命运有关的事,门轻轻被叩响。孟东燃惊讶了一下,照以前那样说了声:“请进。”半天没响动,才知道门是反锁着的,于是起身,打开门见是黄国民风尘仆仆站在外面。“您上班了啊?”黄国民有点惊讶。孟东燃没好气地就骂:“你们都死哪儿去了,一个人不见。”“别发火,别发火,这两天挨的训够多了,您老人家就放我一马吧。”黄国民厚着脸皮说,同时侧着身子挤进门来,很意外地把门又反锁上。“到底怎么回事?”孟东燃感觉到异常,压低声音问。“灾难啊,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快给我口水喝。”“堂堂秘书长,连水也喝不上,跑来跟我讨?”孟东燃一边给黄国民倒水,一边说。“别损我了好不,你们这些爷,我算是服了,当孙子都不让安稳当。”孟东燃本来已把水杯递到了黄国民面前,突然又拿开:“国民怎么回事,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黄国民一把夺过杯子:“哎呀我的孟大老爷,你就让我喝口利落水吧,这活能干,咱就干,实在干不了,咱回老家种地去!”黄国民狼饮一样将水吞下去,扔了杯子,骂了句脏话,“妈的,这轿不抬了,谁爱抬谁抬!”孟东燃就清楚,不是罗世玉和温彦乔不来看他,也不是楼下的秘书有意躲他,政府大楼有情况了。“国民你说,发生了什么?”他一屁股坐下,板起一张肃杀的脸来。“急不可待,急不可待。有人想清盘,想一扫而光!”“梁思源?”孟东燃非常吃力地说出这个名字,眼神定定地望在黄国民脸上。“不是他还有谁,想把我们一脚踢开,一个不留!老罗和小温被他打发到西区,你猜干什么,查清那个藏了农用车的洞是谁挖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