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电梯里,我自己知道是拉扯着袁驹,但是外人却看到我手往后伸着,扯着一团空气!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进了大楼。
电梯门快关上时,我赶忙大喊Stop.
幸好人间有真情,我挤了进去,同时对外面的袁驹道:“快挤进来。”我边说,还一边让位置,这举动可把电梯里面的人给愣住了,大家肯定心里面在想着离我远点儿,被我打了可是不负法律责任的……
“神经病。”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袁驹却牵住我的手直接摁在了电梯上的所有楼层指示灯上。
众人目瞪口呆,袁驹大笑着:“让他们受惩罚。”我却在心里面把袁驹捅了一千刀,这哪里是他们受惩罚,我现在沦为“众矢之的”,你可以求出我此刻心里的阴影面积吗?
我哭瞎。
刚到六楼,我便一脚跨了出去,自动屏蔽掉后面人的骂声累累。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接听,然后我听到了那个噩耗——妈跳楼了。
残忍的警示
现在我称之为案发现场了,老妈摔下楼的地方被警方标上了痕迹,耀眼的白色线条,可恶地闪烁着我的眼睛。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这一幕场景在他们的心中、眼中只是一幕肇事在别人身上的悲剧,与他们无关,或者牵动了他们的悲悯。知情的人或许了解到这家有一个小儿子是救火英雄,或许还知道这个救火英雄“名不副实”,不知情的人或许在感慨命运无常,感慨再怎样也不能放弃生命。
袁驹早已从我的身边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站在楼脚,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脚累了,我干脆蹲了下来,最后不知不觉的,坐在了地上。
突然间,我觉得好累啊。但是我没有流眼泪,并不是因为昨晚才在心里面跟自己承诺了不哭,只是因为我累得流不出眼泪。
警车上的警灯闪烁个不停歇,晃到了我的眼睛里,我觉得眼睛好干,涩涩的,此刻我期盼能够流眼泪,因为那样的话,眼泪就可以润湿眼眶,不再这么的难受了。
盼星星盼月亮般,眼泪终于下来了,是为了缓解眼睛干啊。脸上淅淅沥沥的,竟然下雨了,忙活了一上午在案发现场采集素材的警察们戴上帽子,仰望天空,咒怨雨来得不是时候。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抚在我的肩膀上,他顺势坐在我的身边,是袁岂。他应该是慌忙前来的吧,额头上分不清是汗珠还是雨珠。
“你来啦!”我笑得无比灿烂,可是下一秒,我才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满面苦情的自己,憋着嘴,特别丑,五官都扭曲了,我不管不顾地抓着他的衣襟,伏在他的衣服上大哭。
我感觉到他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背脊上,将我安置在他的胸膛。
天上的雨越来越大,但是我听不到稀里哗啦的声音,听不到人潮拥挤的吵嚷,只听到他的心跳,那么踏实和安稳,婴儿在妈妈的肚子里时只听得到心跳声,那样的节奏让婴儿感到安稳和踏实,在袁岂的怀里我睡着了。
因为是火葬,又涉及到救火英雄的遗属,老妈没有排队就被迅速火化了。
生前,她虽然生性“凶悍”,但是却安分守己,严于律己,无论多么鱼龙混杂的场面,她都要排队,遵循秩序,没想到最后的一程,却不用再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全程,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疲倦。如果没有袁岂的搀扶,我连跪下都跪不直身子。
也因为没有流下眼泪,到了晚间,媒体的新闻就出来了,和我上次凶悍的掌掴袁岂的新闻摆在了一起,像是老师的期末总结那样。
而袁岂的形象更高大了,不计前嫌地陪伴着我,媒体上也是一片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