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啊?对对,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宋圆满所料无误,凌珊对护国山庄确无多少忠诚,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好歹占了雨使之责,下面人犯错,自当秉公处理,本待让老掌柜自行上书请罪,如何裁定自有神通侯做主,全无亲自动手清理门户的打算,不过再一瞧人瘫软悲戚模样,再想在这高危行当能捱到这年纪也不容易,还是叹口气,就此揭过,不再深究。
——
翌日一早,餐完饮毕,便带上碧落,出食神居,直往林庄。
昨夜发展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凌珊计划不改,仍打算对石轩辕先礼后兵,实在奈何不了,才放镇南侯,而眼下则并无找他从后压阵之需,当时今晚再行动,也不过信口一,加上轩辕剑主随时可能会出现,到时恐怕危险,此事宜早不宜迟,因此只两人先行,尽早便走。
初来时,凌珊走的是梁上君子的路数,也没打算知会岁寒三怪带路此类,带师姐翻墙跃入,避开下人家仆耳目,找到最里的松院,入口未开,凌珊回忆当日情景,照葫芦画瓢往院中亭下的石刻棋桌提气落掌,然而清风吹过,毫无反应。
自告奋勇要打开通道的某人不由眨了眨眼,却毫无尴尬,自若道:“嗯……可能是还不够用力……”
憋着一口气不换,掌下内力逐步增强,由丝丝缕缕化作激流,直到石桌崩响开裂,再下一刻横死当场,不得善终,纷纷扬扬碎了一地,然而料想中的机关却始终未见开启。
凌珊长吐气后,踢开脚边一块碎石,面仍不改色:“看来这段时间,那几个老头又换了机关,真是太能折腾。”
明月挑了挑眉,懒得去揭破她的面具,扫了一眼四周道:“只是一座石亭子,破坏不难……强行破开便是!”
凌珊拒绝道:“还是算了,破坏虽然不难,可万一有那种强行破坏便会自毁之类的机关,便有的麻烦了,还是去找清楚布置的人来打开吧。”
她本想让师姐先在此等候,自己动身去找岁寒三怪,只是师姐不愿,便只好同去。谁知才到院门,便迎面碰上了埋头赶来的君子竹。
他正在院子里逗猫戏狗,突然好似听见旁边大哥院子里传出了不同寻常的响动,便急匆匆过来,哪知走出这两名女子,虽觉体态稍有眼熟,但也未细思,便出口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几头在旁跟来的狼犬见到陌生人,再听主人呼喝,纷纷起吠,张露獠牙,毫毛倒竖,各一副凶狠模样。
然而犬凶人更凶,明月凝眉,将眼神一扫,煞气逼人,那几头狼犬便如感受到了什么恐怖之事,顿时夹起尾巴低声呜咽,仅剩对主人的忠诚勉强支持着在君子竹身边焦虑打转。
“自然是熟人!”凌珊这时才接话,也不摘去面纱,只轻笑道:“我这么气质出众之人,才多块面纱竹老前辈就认不出了,莫非是人老眼拙?”
她这会儿没有变换声线,相信君子竹对这个声音会印象深刻。
“是你?”
君子竹对她的声音的确记忆犹新,脸色倏变,连她话里的自夸与调侃也一时未察。
“自然是我,正要去找前辈,没想到前辈便自己出现了,正好省了我一番功夫。”凌珊笑嘻嘻拱手,态度相当诚恳,道:“我今日此来,是希望再见石前辈,竹前辈还请打开机关,让我下去一趟。”
君子竹本就脸黑色峻,这时更加面色难看,但也没有推脱,道:“随我来吧。”
凌珊没有主动介绍师姐,君子竹也没有去打听另一人是谁,默默前走入院。
入口机关的确并非石桌,而在亭缘的一块基石,当日是临崖松在前吸引注意力,君子竹把握时机暗触机关,如此默契配合下造成的外在景象就此瞒过了凌珊。
【丢人,丢人啊,枉我自认精明,这次居然被这两个老头戏耍!】
此回探得乾坤所在,凌珊不禁暗叹到底是年轻,江湖经验有所不足,一时便显得神情仄仄。
久幽之道,如今灯火洞明,蔓延直下。
而暗无日的地牢,更早已迎得曙光,日日夜夜光明永在。
地下深处,除了坚铁牢笼犹在,一切俱已焕然一新,就连牢中,也拉起了帷帐珠帘,置办了桌椅床榻——只是知道是如何被弄进间隔最多半只拳头的铁栏里面去的。
岁寒三友失先机,如今时刻有人作陪牢中之囚以为质子,不敢擅离。正值三友老大临崖松侍候在侧,不时往铁笼中斟茶倒酒,形如奴仆,石轩辕则抚筝消遣,意态悠闲。
地牢再迎新客。
但筝音袅袅依然,不外所动,亦不为所终。
“身陷囹圄尚有此闲情逸致,人邪前辈真非常人。”筝音平淡若清汤寡水毫无味道,凌珊对此类声乐并无兴趣,片刻相听已厌,只好鼓起掌,适时地彰显存在感。
明月在侧与她并排而立,君子竹早已靠近笼前,与大哥临崖松同列!
筝声戛然而止。
如昼洞明的灯火之下,石轩辕定手弦上,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再见你,我的心情很复杂。”
凌珊嬉皮笑脸道:“不知有多复杂?”
今日石轩辕耐性仿佛格外好,重新睁开眼,平静答道:“有失望……也有希望!”
凌珊站着话不腰疼道:“失望,希望,区区四字罢了,一点也不复杂嘛!”
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前辈失望的是什么?是失望此刻下来的并非可救前辈逃出生的轩辕剑主,还是……失望我未被困在剑冢之内?”
石轩辕微微诧异道:“哦?能此话,看来你的确遇轩辕宫弟子打过交道了,不过还能安然站在我面前,是我瞧你了。”
凌珊一派受宠若惊的模样,然后谦虚道:“能得人邪前辈另眼相看,实在是荣幸之至。”
石轩辕道:“你所无误,这的确是我所失望的,你既然心知肚明,那么我所希望,你能如愿吗?”
凌珊笑了笑,调戏道:“这个啊……你猜!”
石轩辕面无表情道:“现在我还猜不到,也不想猜,但若再等上八九个月,想来我便可以猜到了,那时,我也愿意猜。”
八九个月后,差不多就是生死煞最终爆发之时,其中威胁意浓。
凌珊撇嘴,声嘀咕道:“开个玩笑都不行,如此心眼,莫非枉负盛名……”
虽的低声轻语,但以石轩辕之能,断无察觉不到之可能,然而视如不见,无动于衷。
有意埋汰表达了过不满后,凌珊提高了几分音量,道:“晚辈今日重归此地,不是已足够明情况了吗?”
石轩辕目光偏移,在两人身上游转,最终停留在凌珊手中的碧落之上。
他不止一次见过轩辕剑,哪怕时隔多年记忆也未曾模糊,自然知道这绝非那口人道圣剑,但念她信心十足再临,也愿当此为足堪重任的利器,目光难得带上三分希冀,轻声道:“那你还等什么?”
凌珊上前数多步,近牢笼半丈而止,微抬碧落,手扶剑柄,长呼一气,“希望前辈出来后,能遵守约定。”
一语言毕,不再废话。
铿锵长鸣,短锋出鞘,剑气森森,寒光四溢。
“当心了!”
一句提醒,剑芒辉耀。
寒锋掠过神铁,应生铿然怒响于刹那,伴着三五火星溅落,嗡鸣轻震不止。
料想中砍瓜切菜一般轻松写意的景象并未发生。
“咦?”凌珊盯着那交接处轻咦了一声,笑眯眯道:“我这绝世好剑切金断玉,锋利无比,一下居然没能奈何这破铁,看来是我瞧了这东西?”
石轩辕闭上眼,按弦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深深吸气后,道:“那就不要瞧它,全力再试!”
凌珊煞有其事点头,“好,我便再试!”
又深呼吸,再起青锋,真气相随,闪耀寒芒,割裂空气。
动了真力一气划下,任神铁再坚,终难敌神剑之威,了断有三。
不愧是可与轩辕圣剑相映成辉一争长短的神剑。
“好!”
石轩辕扬声高喝,手仍在颤动,迥异于方才,这是即将重见日的激动!
“哈哈,再来!”
凌珊亦眼尖,一眼望见那几根铁棒的不同,引气一笑,手不停,剑再起。
有两根铁棒中间少了长短相差不大的一截,在当啷声中坠地,铁笼一面,乍现空缺。
当凌珊出第六剑之后,铁笼之上的缺口已足够大,足够人不弯腰不低头,昂首挺胸地走出。
碧落归鞘,凌珊望向笼中身影。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石轩辕微微低头,两肩轻颤,先是轻笑,然后长笑,再仰大笑,纵笑不绝,气机震荡,无风犹卷三千浪,撕裂空气,刮痛人身,轻帐漫漫帷猎猎,广扬八方,帘珠撞。
这一刻,那道纵笑的身影两丈之内,真正的气迫压人。
气海翻腾气血涌。
若功力不深者,若此刻置身其中,必当场负那内伤。
纵能抵抗,凌珊也不愿费那力气硬扛,左手持剑负于身后,右手抬起制身之衡,足尖轻点,抽身飞退,眨眼回明月边上,停于门处。
岁寒双怪更是连退,直至退无可退,背抵边墙,运气抵御。
许久。
石轩辕长笑方停。
缓缓起身。
像是平时掀起那珠帘一般的随手一掸,古筝连案被掀飞,撞在铁笼,炸裂声中,形消体灭,支离破碎。
石轩辕一步步走出坐困十二年的铁笼。
神态已重归平常。
唯目光之中一点神采未泯,凝视起凌珊手中之剑,透着好奇与兴趣,开口问她:
“那是什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