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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谢莲(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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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霎时萌发了一个念头。

在又一次为洛雪衣施针后,洛芷跪在大殿中,鼓足勇气送出了那个她赶制了好几夜的香囊。

但洛雪衣只是随手接过,拂袖一抛,将香囊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暗处的谢容差点惊呼出声。

“夜间多梦与你有何干系?我不需要这种小玩意儿,你做来也没用,何苦白费心思?”

帘幔飞扬,殿里响起洛雪衣冷冷的声音。跪在地上的洛芷浑身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掉香囊。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弹,只是过了许久,才低下头去,有泪珠坠落殿面:“是,公子。”

那一瞬,暗处的谢容屏住呼吸,极力抑制住翻滚的情绪,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两天后的一个夜里,趁守卫松懈,他终于行动,潜入洛芷房中,出其不意地点昏她,将她掳走。

洛芷醒来时已身在苍鹰堡,一睁眼便看到谢容红袍烈烈,捧着一怀的莲花站在她床前。

“好看吗?这是我们苍鹰堡的红莲,天下独绝,这个季节开得最好了。”

起初很长一段时间,洛芷都被谢容弄得哭笑不得,无计可施。

同苍鹰堡的亦正亦邪一般,他也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身上既有孩子气的一面,又有霸道不讲理的一面。

他不准洛芷离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在“解救”她,以报她的救命之恩。洛芷如何说也说不通,还被他成天拉着去看红莲。

红莲开在山崖下面的一大片云池里,每到黄昏时分,晚风轻拂,水面泛起涟漪,云雾间红莲摇曳,那样的场景美不胜收。

谢容就像个迫不及待要和人分享的孩童一样,将自己的“秘密基地”一五一十地展示给洛芷看,还为洛芷跃下云池,捧出一怀又一怀的红莲。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上,他与她在夕阳中四目相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因为所有人都对你不好,我看着不爽,就特别想对你好,想和所有人作对。”

那时洛芷坐在崖边,听得真切。夕阳中谢容的一张脸水光潋滟,她禁不住就想伸出手为他擦拭,但到底停在了半空。

她低下头,长睫微颤,声音轻不可闻,她说:“可是哥哥给了我姓名,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个家……我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是的,哥哥,洛芷告诉谢容,她是个弃婴,是洛雪衣将她捡回丰澜谷,一手带大的,她一直叫他“哥哥”。直到洛雪衣的母亲灵宫主去世,他便再也不许她叫他了,还要将她赶出谷。

态度的陡变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多年来一个拼命往外推,一个却怎么也不肯走,因身份不再,她在谷中备受欺凌,可他从来都不管不问。

但不要紧,她想,哥哥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病得很厉害,不过二十有六,已经半白了头,我们曾说过一辈子不分离,也许他怕撑不到那一天,所以才会不停地赶我走……”

只要一谈到洛雪衣,洛芷便会捂住脸,潸然泪下。

谢容与她并肩坐在崖边,共沐夕阳,看飞鸟相还。见她如此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愤愤,抱着一怀红莲,终是忍不住开口道:“生病就很惨吗?那我也身患隐疾啊,不如和你家哥哥比比,看谁病得厉害些?”

果然,话一出,洛芷顿时止了泣声,愕然抬头望向他。

谢容得意扬扬,眉宇间却又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你道大家为何都称我一声‘六少’?其实我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只不过尚在襁褓中就夭折了。我虽是侥幸活下来,却也活得不易,每隔数月心疾便会发作一次,届时燥热难安,唯有云池莲水方能平息一二,所以一年之中,我好死不死总得在那云池里泡掉一层皮。这下你说说,到底是你哥哥惨还是我更惨?”

山风掠崖,洛芷听得愣住了,盯着谢容久久不放。谢容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还没等她开口,便一下站起,红袍一甩:“当然是你哥哥惨了!”

他哼哼道:“少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方才都是骗你的,我才没那么倒霉呢,我堂堂红莲六少,岂是你那病秧子哥哥能比的?!”

说完,他径自跃入云池,掀起水花四溅,还抓住崖边洛芷的脚踝,将她一把拖入池中,嬉笑闹腾起来:“总之你不许走,进了苍鹰堡就别想再出去!”

洛芷在池中尖叫躲闪,夕阳笼罩着两人的身影,笑声飞过长空,一瞬间仿佛无忧又无虑,只是衣袂翩跹间,洛芷眼底始终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在得知丰澜谷三千姬人倾巢出动时,洛芷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哥哥一定在找我……”

她说着就想冲出屋,却被谢容拦在了门口。外头月色迷蒙,他这些日子天天跑来找她,缠着她也绣个香囊给他,如今香囊才做了一半。他长眉一扬,又露出了蛮横本性:“不准走,我说不准走就不准走!”

洛芷又慌又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在这时,谢容眉头一蹙,身体如遭电击般剧颤起来,一下按住心口,痛苦万分。

“六少!”

苍鹰堡的人围了上来,谢容却推开他们,踉跄着奔入月色中。“扑通”一声,他跳进了山崖下的云池里,水花四溅,红光大作。

追出来的洛芷停在崖边,望着池中狂躁难耐的谢容,脸色大变。她蓦然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话:“我虽是侥幸活下,却也活得不易,每隔数月心疾便会发作一次,届时燥热难安,唯有云池莲水方能平息一二……”

原来,原来他不是在骗她,他真的身患隐疾!

“谢容!”

洛芷在崖边唤他,手都在颤抖。夜风拂过她的衣袂发梢,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她正好可以趁乱离开,以后再想走就难了……

可是……看着池中痛苦的谢容,听着他的声声狂啸。洛芷瘫软在崖边,摸向怀中的银针,指尖颤动,满脸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