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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谢莲(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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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留,还是走?

红莲如血,云雾缥缈。

谢容在池里泡了整整二十五天,除了每日来送饭的侍女外,还有个人一直在岸边衣不解带地守着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洛芷。

她精通医术,每日下池为谢容贴身施针,缓解他的痛苦。谢容偶有清醒之时,长睫微颤间,望着为他忙活的洛芷,眼眸漆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日施针,两人贴得很近,他蓦然伸出手,水花四溅,竟一下搂住了洛芷的腰,吓得洛芷手一颤,一根银针差点扎偏。

“你为什么没走?”

不顾洛芷的尖叫,他定定地望着她,赤裸的上半身精壮有力,将她牢牢地圈在怀中。

洛芷拼命挣扎着,脸颊绯红,不敢看他,只将目光落在别处:“你先放开我,快放开我……”

湿漉漉的长发交缠着,谢容呼吸急促。只听风过莲池,他不知灼热地盯了洛芷多久,一个不防被洛芷推开。她赶紧逃也似的上了岸,他却在池中发愣,见她在岸上面红耳赤,狡黠一笑:“我知道了。”

他站在水里,十足的大言不惭:“因为我太好了,你情不自禁喜欢上了我,对不对?”

洛芷正在岸边整理湿透的衣裳,闻言脸一红,一口啐去:“胡说什么,医者父母心,我不过是谨遵医德罢了。”

“哦?”谢容拖长了音,两手一摊,“那我可真荣幸,被你一救再救,你的‘父母心’未必全用在我身上了?”

岸上的洛芷又羞又窘,却也被他逗笑了,捧起池水向他泼去:“呸,臭不要脸的。”

两人一阵笑闹,风过四野。不觉间斜阳升起,洛芷也渐渐累了,靠在一块石头上睡去。

谢容就那样望着她,周身都染了金边,眸含笑意,只觉天地间无比安静,他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夜幕降临,月光倾洒。谢容裸着上半身,湿漉漉地涉过莲池,悄无声息地上了岸。

他扯过岸边自己的红袍,轻轻盖在了洛芷身上。月下洛芷睡得正香,清丽的眉目比平时更添几分柔美。他不知端详了多久,终是心痒难耐,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

有细碎的呢喃溢出唇齿,他说:“好姑娘,不管你现在喜不喜欢我,将来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等着……”

那大抵是他此生用过最温柔的语气,就在这夜风轻拂的一刻,天知、地知、月知、莲知,唯她不知。

谢容一共在池里多赖了十天,在第十一天,终于被洛芷瞧出。她生气地掉头就走,谢容急忙跃上岸,裹了红袍追上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阿芷,别走!”

洛芷不理他,仍是要走。几番纠缠间,他却忽然开口:“你想救洛雪衣吗?”

洛芷一下愣住了,抬头,长睫微颤,只对上谢容深不见底的一双眸。

“你听过五色莲心吗?”

世上有个词叫“乘人之危”,从前谢容从不觉得自己会做这种事,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真的开了口,还是以那种最蛮横的无赖姿态。

“一物换一物,我要你嫁给我,做我苍鹰堡的少夫人,你别无选择,天大地大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他不想这么粗暴的,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姑娘啊。可他万万没想到,洛芷只惊愕了片刻,便下定决心般,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好,你说话算数。”

他至今也忘不了那天自己的感受,他抱起她在池边转圈尖叫,风吹发梢,红袍烈烈,狂喜过后却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哀—

原来洛雪衣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足以让她毫不犹豫地抛却自己,只为换得他余生平安喜乐。

他是她的不得求,而她却是他的求不得,世间之事不是一物换一物,而是一物降一物。

这一年,苍鹰堡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当喧嚣褪去后,没有人知道,安静的新房里,一道屏风隔开了两张床—

这也是当初说好的条件之一,谢容已经派人往丰澜谷送药去了,只有当确认洛雪衣服下五色莲心后,洛芷才会同他圆房,成为真正的夫妻。

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最终等来的是洛雪衣的一具尸体。在送药人赶去丰澜谷时,他已与风雪同眠。不偏不倚,他们恰恰晚了一步。

见到洛雪衣的尸体后,洛芷的情绪几乎失控。她哭到昏厥,醒来后一双明眸如蒙水雾,再也看不见了。

而比她更绝望的却是谢容,这世上他比谁都希望洛雪衣好好活着,因为只有他好好活着,才能换得他和洛芷的来日方长。

可一切都被打乱了,他还没能等到洛芷慢慢喜欢上自己,他们中间的那道屏风就已经再也撤不去了。

三年转眼而过,洛芷拄着盲杖,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阁楼顶层的冰棺前,问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另一颗五色莲心找到了吗?”

谢容心疼她,对着冰棺前的她又气又急:“洛雪衣一辈子不醒过来,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医治眼睛吗?你学这么多年医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芷素衣白裙,额头抵在冰棺上,双手轻抚,是无比眷恋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像从天边传来:“十岁那年中秋,我第一次为哥哥做月饼,却不小心冲撞了灵宫主,连累哥哥与我一同受罚,他替我挡去了大半鞭笞。我们被关在殿中思过一夜,那时他浑身都是血,我怎么叫他都不醒,我差点以为,以为他……”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学医,因为我再也不想看见哥哥受伤了,我采百药、翻古籍、练银针,一切的一切,从来都只是为了哥哥。

“如果哥哥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还要那医术做什么?还要这双眼睛做什么?”

声音在冰室中久久回荡着,谢容胸膛起伏,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却终是红袍一甩,跑出了阁楼,径直跃入崖下的云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