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游戏 女生 其他
首页

第五章(1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怎么着,娶本公主还委屈你了

第二日,许非烟与容律两人,从上朝等到下朝,从拂晓等至黄昏,愣是没有等来皇帝对昨夜福全所告之状的任何表示。

两人皆是惴惴不安,心里没底。

晚间,容律又来了将军府。

许非烟与容律待在院中,见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也是抿唇沉思。

少顷,她忽然悟了。有容修这样的儿子,老子也一定差不到哪儿去啊!

“王爷,”她揉了揉眼眶,容律这来回晃悠的,着实令人眼花,“皇上所想,臣心中已大致有数。”

容律顿住步子,扭头看她。

许非烟接着说:“太子近来虽一派温和仁善,但八年前那条裂土杀伐之策,皇上绝不敢忘。是以,皇上若是知晓臣与王爷私交匪浅,反而会越发赞成臣与太子的婚事,并不会因此责罚王爷或是臣。”

“为何?父皇难道要以你牵制太子,防止他势大逼宫?”

许非烟深深看了容律一眼。

“为王爷您。”她说,“出征之前,臣以死战逼婚,王爷计策,乃是日后王爷与臣里应外合,除掉太子。而皇上心中所想,怕是为太子收拢兵权,并且,臣与王爷相识多年,又有恩义,将来太子登基,臣或可保王爷一命。”

话音落地,容律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在原地静立数秒,仍是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问:“父皇若是当真如此在意本王死活,当初何须母妃舍命相护,又为何不肯将储君之位赐予本王?”

接着,他心态便炸了。

“本王自认学问与太子不相上下,领差做事也从不比太子差,若是做了储君,也定然无手足相残之忧!除了当初命卦不如太子,本王哪里当不起这储君之位?”

许非烟默然。这她就无解了,他问她,她问谁去?

她若是这黎国皇帝,就直接立对面的祁国公主做储君了好吗?啊,不对,她要是皇帝,就直接禅位祁国公主,从根源上解决皇子夺嫡之争,岂不美哉!

容律又在院中踱步,这次不是焦虑,而是慌乱与迷茫。

许非烟撑头看他转了几个来回,正觉犯困,突然又见他停下了脚步。

“父皇难道就不怕你我合谋,除去太子?”他转头向许非烟,眼睛里满是疑惑,还有些许期待。

许非烟打哈欠的嘴合上,回视着他,神情复杂。

她看得出,容律此时有些乱。他不想相信皇帝是真的在乎他的死活,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想承认皇帝就是觉得他不如容修,可事实也摆在眼前。

老实说,黎国皇帝这个心情,许非烟倒是能够理解。

我儿子要是天下第一,我也不担心。她瞧着容律,心中想到,那个时候,我只会担心,我那满天下都排不上名的儿,可别被我天下第一的儿给玩死了。

兄弟相残,乃家门之大不幸。

容律等了许久,不见许非烟回答,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他仍是不甘:“父皇为何总偏爱太子,难道仅是因为一个破命卦?我皇家之人,天潢贵胄,岂能由一两句小小判词便定了命?”

最后,他沉声坚定道:“此次秋猎,本王定要让太子血溅猎场!”

说罢,便拂袖离去。

许非烟坐在石凳上,手撑着脑袋,瞧着他不屈的背影,心中对自己方才所想做了补充——

但是对家兄弟相残,却是我方之大幸。

思及此,她不禁在院里悠悠地哼起了小曲儿。

另一边,东宫。

太子正在宫中与靖南道人下棋。

靖南道人本已返回天巍山修道,但今日晚间却忽然于宫门外求见。

太子于是以论道为由,将其留在宫中。

“殿下,老道此次前来,实乃占破天象,喜不自胜,特与殿下报喜。”靖南道人面目慈善,眼含笑意。

容修听在耳中,波澜不惊,垂眸看着棋盘,手下白子落定,方淡淡道:“道长请讲。”

靖南道人开口道:“昔年,老道曾受人之托,为豫王卜卦,得卦象曰命中富贵,来日定得贵人相助。”他说着,抬手捋了把胡子,“然而,近日老道夜观天象,豫王命中这贵人,恐怕已弃他而去。”

话音落地,院落里一时寂静。

容修并未马上回应,视线仍落在棋盘之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许久,提醒靖南道人说:“道长,该您了。”

靖南道人微有愣怔,不料容修竟如此沉得住气,喜怒不形于色。

他对着棋局思索片刻,落下一子,又道:“殿下,老道近年来观豫王命途,可断言此命中贵人必为镇远将军无疑。如今镇远将军已弃豫王而去,可见将军要嫁殿下之事,其中未必有什么蹊跷……”

他还待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被容修制止。

容修从容地落子,末了,抬头示意他瞧这满院丹桂。

“新移栽的,听闻宁安公主十分喜欢。”

靖南道人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而容修淡笑,又为自己添了半盏茶,一派平和宁静。

“镇远将军从前爱慕五弟,与五弟交好,容修就未曾怕过。如今她与五弟分道扬镳,容修就更不必拉拢忌惮。道长无须担心。”

靖南道人见他自信满满,忍不住劝道:“殿下,老道那日于大殿为将军相面,是当真见她自带皇气,生为天命。如今豫王卦象又有了变化,可见殿下与将军乃是天意……”

容修抬手止住靖南道人的话,起身,负手观天。

“何为天意?”他问,“容修倒是觉得,八年前伐北献策,有幸得见宁安公主才智高义,方为天意。”

靖南道人望着容修清隽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抚须叹气。从前,太子性格刚烈,杀伐果决,他曾多次劝阻,十分忧心这等锋芒锐利之人若是做了大黎国君,恐穷兵黩武,劳伤百姓。谁知,后来九国盟会,竟让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小子,忽然在一夜之间,沉静下来。

只是……八年过去,世间瞬息万变,那宁安公主或许已不是当年模样。

这时,容修又扭头看向他,平静而坚定道:“道长无须再劝,我心中已有宁安。”

靖南道人不言,抚须着急。半晌,他探身问:“殿下心意,难道自那时起就未曾改变?”

“未曾。”容修坦然淡定。

“哪怕宁安公主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样?”

容修微微一愣,只觉他话中有话,便说:“道长何意,直言便是。”

靖南道人叹气道:“近日老道同门远游而归,称曾因机缘于北境见祁国人与北方部落首领来往甚密,探听之下,得知竟是奉宁安公主命。”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了。

容修薄唇紧抿,眉头皱起。此时北境部落蠢蠢欲动,不断袭扰边境,祁、黎两国首当其冲。前些日子御书房军机会议,他还曾提议联合祁国共同伐北,若是祁国早已与北境私下往来,恐怕不仅两国合作难成,就连黎国与南方其余七国,都将被借力打力,逐一清扫。

但与北境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到时南方诸国必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宁安如何会做出如此筹划?

靖南道人见容修面色凝重,沉思不语,自是摇头。

夜里三更,许非烟被急召进御书房。

她半梦半醒地坐上轿子,到了宫门外,冷风一吹,忽然惊醒,心里一个激灵。

莫不是容律等不及,今夜便对容修下了手,事成被捕,她作为凶手最后的接触者,此时被急召去问话?

想到这里,许非烟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地搓搓手,到时她该摆个什么表情?可千万不能太高兴被人给看出来!

然而,她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一进书房,见到容修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就感觉自己这大半夜的精神劲儿都喂了狗。

看来容律还真是一次都没让她惊喜过!

御书房内人不多,只少数几位军机要臣,皆是皇帝平日亲近之人。

皇帝见许非烟到了,微微颔首。

下面立刻有人得令,出声道:“各位大人,晚间接边关急报,北境陈兵我边境与祁之边境,不攻,亦不退,意图挑衅。”

禀报完毕,诸官皆面色凝重,书房内一阵低语。

许非烟心头也是一惊,刚蔫下去的劲一下子又提了上来,眉头紧锁。她当真是在黎国逗留太久,久到北境局势失控,她竟没法知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派去北境的人,是否有给太子哥哥或是封九递信……

皇帝立在上首,接过太监奉的茶,耐心地等着众人回话。

这时,有人出声:“禀圣上,今日祁国使节前来拜会,称祁国有意与我大黎联合,共伐北境。此事本该明日递折子上奏,如今事急,提前奏报,望圣上恕罪。”

皇帝低低“嗯”了声,挥手恕他无罪,转头又沉声问众人:“众爱卿如何看?”

下首数人当即表示,或可考虑。

许非烟也点头,既是她祁国使节提的,想必是父皇或是太子哥哥的主意。

又有人言,两国联合,需立即依此前太子所言,以两国公主出嫁,互相联姻,方能安心。

皇帝思索片刻,道:“朕年事已高,宁安公主恐不愿嫁与朕。”

许非烟立在下首,起先听人好端端地非要提起联姻之事,就心弦紧绷,想要骂人,此时听了皇帝所言,松了口气,心道,看来您老人家还挺有自知之明。

哪知下一秒,皇帝便看向容修,说:“不妨与祁国商议,以两国储君与公主联姻,也算年岁相当。太子,你意下如何?”

许非烟满脸问号,这事您怎么就光问做太子的,也不问问人家做公主的乐不乐意?

而容修冷不防被问到,匆忙应了声,有些心神不宁。

皇帝皱眉:“太子可是不愿?”

许非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容修双眉紧蹙,神色郁结。

这下她整个人就更不好了,顿时火冒三丈——怎么着,娶本公主还委屈你了?

容修拱手向皇帝回道:“回父皇,儿臣今日与靖南道长下棋论道,听说了一件事。”

“哦?”容修既然此时提起,此事必然与今夜所议之事有关,皇帝来了兴致,问道,“何事?”

于是容修据实禀报了靖南道人所言祁国与北境往来之事,他这一番话毕,不仅屋内黎国臣子讶异,连许非烟也惊了。

事确实是她着人做的,她虽也有意为祁、黎两国联合伐北牵线搭桥,但串通北境打压黎国乃是备选下策。

而且,她是真没能想到,手下人做事竟如此心大,这种事不仅能被天巍山的道长知晓,还传到了黎国皇室耳中。

顿了顿,许非烟又思维发散地想到,她在北边的谋划远不止这一个,此次北境大军陈兵边境,莫不是手下人不慎被识破,走漏了什么风声,引得北境翻脸前来报复?

许非烟心中翻腾,在场众人也没闲着。

一人顺着容修的话往下猜测:“难道此次北境陈兵边境,竟是祁国的手笔?祁国意图迫使我与其联合,然后伺机与北境里应外合,要灭我大黎?”

完美的思维闭环,众位大臣纷纷点头赞成。

许非烟扶额。不,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你们这脑子,该用的时候没用,不该用的时候瞎动!

“禀皇上,臣倒认为,此事当不得真。”她角度刁钻地为祁国辩道,“北境既有意陈兵边境,道长这偶然得见祁国人交往部落首领之机缘,难保不是北境有意而为。臣恐北境此举乃是故意放出消息,布下疑阵,意图离间我大黎与祁国,好逐一攻破。”她喘了口气,又说,“况且,若是祁国当真私下交通北境,定当谨小慎微、处处遮掩,岂能如此巧合便为人知晓,且还交代出是奉了何人之命?”

如此令人窒息的低级失误,就连自己人都难以置信,更别说一直将大祁视为对手的黎国。

承认祁国傻就是自贬大黎弱,在场大臣一时无话可驳。而另一边,容修仍是不在状态。

皇帝见此,负手沉吟,末了,挥手与众人道:“着,戍边大军枕戈待旦,时刻提防北部与祁国。北部何意,此时也只能静观其变了。若是要打,我大黎应战便是。至于祁国,战事一旦打响,其到底与北部苟合与否,一看便知。”

他又对许非烟说:“江卿,大局为重,方才朕的话,莫往心里去。太子既然未应,可见心中是有你的。

“北境战事,江卿向来得心应手,若是前线告急,江卿须得放下一切,即刻前往。”

见皇帝不多纠结祁国之事,许非烟自是跪下应声,起身时又多看了容修一眼,后者面上淡淡,仍是思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