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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轻松了一阵,她娘那句“会吃死人的”又蹦出来了。她心里就又沉重起来。
她不是两个弟弟,就会傻吃憨玩的。她毕竟聪明得多,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爹娘说的是三头病猪各自的下场。
吃了发瘟死的病猪。阿琼摸了摸肚子。
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家的境况窘迫。
接下来几天,她都留心观察两个弟弟有没有什么不适。姥姥察觉她的不对,问她怎么了,她也没有说。
说什么,说了白让她担心。
何况,爹娘也没有给姥姥吃那个肉——某种程度上,姥姥与他们一家的感情再亲密,你也不能否认,他们其实可以过着不重叠的两种生活。自己家五口就是怎么样了,姥姥也可以(至少他们希望)继续她自己的生活。
李青松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前她消沉、不搭理人,现在她一样消沉,却反常的絮叨起来,同他说许多以后,祝愿他许多未来。
“阿琼,那你呢?你以后想做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面对李青松的询问,阿琼沉默下来,在他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轻声地、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我要死了……我等不到我的以后了。”
话到最后,已经哽咽了。
贫穷固然使人忧愁,死亡却会让人恐惧。
身体如同沉浸冰窟,心脏犹如被人捏住不放,这就是恐惧的滋味。
而这几日来,阿琼便被它缠住不放。
“阿琼!”李青松急了,“怎么回事?!”
阿琼垂着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她觉得尴尬,羞耻。李青松好一会没出声,令她这种感觉加倍。
阿琼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李青松却说道,“别怕,已经过了好几日,已经没有妨碍了。”
“真的吗?!”
“嗯,”李青松语调轻松坚定,“我在书上看过,人的五脏六腑可以排毒。吃下再不洁、有妨碍的东西,过了一两日若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了。这话,我爹也说过的。”
阿琼得了双重保证,如释重负。回家看到两个弟弟玩闹,也不再悲从中来了。
李青松则沉默地回到家中,问过他爹允许,进了书房把积年的旧书都翻了出来,连夜饭都没顾得上吃,他娘叫了好几声,他才心不在焉地来了饭桌旁,却连菜都顾不上挟,扒着白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娘担心,给他爹使了个颜色,李茂竹咳了几声,问他:“怎的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不好好吃饭,想什么呢?”
李青松回神,“没想啥。”
他的问题可能他爹能解答,但是他把话说出口,他爹必然能猜出阿琼家的窘况。虽然关于她家,村里人人都有自己的猜测,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有明明白白的事情做话柄又是一回事。
即使是他爹,阿琼她也一定不愿意给知道吧。
明天,明天要是他还找不到答案,就开口问他爹。
张氏看着儿子欲言又止,一个劲给男人使眼色,李茂竹却不再理会。儿子大了,他有事不愿意说,应当尊重他的意愿。
张氏无法,只好给儿子挟菜,“阿松,多吃点。”
李青松应了一句“嗯”,闷声扒饭,完了继续去翻书。
他跟阿琼说的那番话,他确实有模糊的印象,但为了安慰阿琼的成分居多,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敢打包票。
不管是为了阿琼真的安心,还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最后,终于被他在一本医书上翻到了。编纂这本书的人大约也是乡野出身,为了深入浅出附注的许多实例,都是用的乡野实例。吃死猪病猪,也是一例。
吃死的人也不是没有。没有一下吃死,显是这一回抵抗过去了。
李青松欣喜若狂,趁他爹娘不注意,冒着夜色就往阿琼家跑。
阿琼家为了省灯火,如今睡得早,他到的时候,阿琼正往墙根那倒洗脚水,准备水床睡觉了。
李青松也不想给其他人发现,小声叫着她,招手叫她过来。阿琼还端着个盆,小跑着过来,“阿松哥?”
“你看!”
阿琼就着浅淡的月光和旁边屋檐漏出的火光,看了李青松在摊开的书页上指给她看的内容。
“太好了!”阿琼低声欢呼。
李青松看着她笑,“这下放心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