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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1 / 3)

/第三十四章/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

西宁海拔约三千米,是丹佛的两倍,一路西行海拔仍在慢慢升高,公路盘旋于崇山峻岭之间,路况艰险。翠绿的山谷在陡峭的山峰之间延伸,山腰上点缀着蒙古包和五颜六色的藏族帐篷,让苏珊不由得思索人们如何在倾斜的地面上睡觉。

一些蒙古包外停着崭新的铃木车、本田车,但不及骑着马儿的牧民抢眼,如山羊曲折攀爬峭壁一般,马儿脚步稳健,驱赶家牛和长满粗毛的牦牛前往峭壁上的牧场。

刚开到四千米的隘口,我就觉得头阵阵发痛,呼吸也变得困难。彼时的我还无法想象,仅一周之后,我竟会无比眷恋四千米的“低地”。破旧的“解放牌”卡车艰难爬坡,一路噗噗哒哒作响,喘得比我还厉害。引擎盖支了起来,以便在空气如此稀薄的条件下更好地给热得噼啪作响的发动机通风降温。支起的引擎盖遮挡了司机的视线,同行的伙伴便探出身体大声指路,引导司机“盲”行于开凿在悬崖峭壁上的狭窄公路。有些地方不够宽,汽车无法通行,不过俯瞰三百米深的悬崖底下坠毁的车辆残骸,我猜一定有人冒险尝试。

我急切希望把这些高山甩在身后,不过高山和草地很快便过去了,迎面而来的是盐碱地和沙漠,一望无际延伸到天边的地平线,那是我所见过的最宽阔的地平线。我从不恐

高,但辽阔令我陡然生出一种恐惧。

这片广阔地域几无变化,索然无味。这份单调偶尔会被成群的骆驼打破,有的无人看管,有的任由牧民驱赶,牧民的呼喊与阿拉伯人交战时的呼叫十分相似。我猜想,一只离群的骆驼很快就会死于非命,被做成西宁的伴手礼“辣椒骆驼肉”,那盒长方形的罐头就是它的安息之所。

早在基督走过犹大沙漠时,这些“沙漠之舟”(中国人亦这么称呼骆驼)就行走在古丝绸之路上,运送中国的丝绸、铁器、陶瓷和茶叶,又驮回欧洲和中东的梨子、药品和香水,中国的王公贵族视之若珍宝。

如今,骆驼几乎全被卡车取代,但仍有一些“骆驼家族”散落于沙漠之中。骆驼除了提供驼毛和驼奶,还可将当地的药品和毛皮送去蒙古,然后运回茶叶、糖和布匹。骆驼商队也会跋涉三千公里,历时三月,前往新疆,不过商队从不在夏天出行,而且总要傍晚或深夜才出发。与盛行的观点相悖,骆驼不能在酷暑中生存很长时间。

商队出发前十天,不能给骆驼喝水,喂草也得有节制。临出发,骆驼会豪饮一番——一次喝下一百公斤的水,之后的两到三个星期便无须补充水分。

骆驼骑手打扮很时尚,着一件长及脚踝、可两面穿的驼毛大衣,一面白色,一面深色。白天把白色驼毛朝外穿,可反射日光,让身体凉快

。到了夜晚,把驼毛朝内穿,可保暖御寒。

我们沿途停车好几次,给驼队让行。三米多高的骆驼成群穿过公路,步伐缓慢、镇定自若,留下一串单调的驼铃声。广袤寂静的沙漠之中,驼铃悠扬,传到千米之外。

驼铃声总是让中国的诗人和音乐家心驰神往。驼铃很大,状若小水桶,骆驼每走一步便发出清脆响声。传说骆驼骑手和着驼铃的韵律唱歌,可以排解寂寞。不那么富有诗意的人则认为,挂驼铃只是为了防止骆驼走丢。骑手可以骑在领头的骆驼上酣睡,背后驼铃声一停(每支驼队只有一头骆驼挂驼铃),便知道有骆驼走丢了。但当进入土匪出没的区域,骑手会把铃铛倒挂,驼队便知道要安静前行,直至离开危险地段。

“沙漠之舟”

我们很快就驶出了骆驼之乡,继续沿着宽阔平坦的公路前行,大漠阳光毒辣辣地照着,公路在日光下泛着微光,经热气折射,仿佛起了涟漪。我们沿途看到好几个湖泊,有的湖边有树木环绕,一直延伸到正前方或两边的地平线上。“孩子们,那些是海市蜃楼,”我说,“它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可能。”苏珊反驳。当我们接近一个被树木环绕的大型湖泊时,她说:“那个一定是真的,比尔。有树。”话刚出口,绿洲就闪着微光,消融成沙子和石头,我的爱人吓得不轻,说道:“真奇怪

。”

眼前的景象令加州的莫哈韦沙漠相形之下也显得郁郁葱葱。我们一路行驶,渴望着真正的绿洲——它,真的出现了。有好几次,我们爬上布满沙石的秃峰,发现脚下的荒漠浮现闪闪发光的翠绿景象。数十座城镇从死寂的沙漠中凭空冒出,居民大多是回民。窄小的街道绿树成荫,四周的沙漠演变成大片粮田,如一排排绿衣士兵,抵御暴虐的风沙入侵,一旦生命之井枯竭,它们脆弱的生命亦岌岌可危。

这个人迹罕至的高地号称“世界屋脊”,确实名副其实,海拔达到五千米以上,连藏民都称之为“死亡地带”。这里每日都发生着光与暗、冷与热的交锋,人们似在绝境中求生。向阳处阳光直射,炫目灼热,背阴处却黯淡无光,寒意刺骨,令人深感不安。我们要么被太阳炙烤着,要么冷得瑟瑟发抖,因为云彩一会儿从头顶略过,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像巨大的黑色阿米巴虫蠕动着穿过被日光晒得发白的岩石和沙丘,一会儿又飘走,让我们重新置身于煎锅之中。